到底是内心发虚,深怕绿莺回绝,她未停顿,赶紧朝女儿问道:“纯儿,你想要哪个?”
这是要文斗?绿莺不知这大姑奶奶文采如何,但自个儿几斤几两还是明白的,真不想跟她比。
冯佟氏暗咬牙,这傻孩子,那玉白菜和景德镇的苏麻离青瓶才值钱,金的本来就部属乘,你还选了个镀金的!
这时,只见冯娴面上不觉得意,却大剌剌遥手一指博古架:“我看那架子上倒是有几样小孩子玩的。”
绿莺手托着肚子,秋云春巧在旁扶着,立了半晌,额角直冒汗:“将满七个月。”
“近一年半了。”
见绿莺颤颤巍巍入坐,白净的面皮又白了些,她心一抖,可别跟爹告状啊,六合知己,她可没用心使坏啊。想了想,便挽救道:“传闻你是大同府的,本来就胖,并且你蒲月进门,现在是六月,竟不晓得这肚子竟这么大了,呵呵呵。”
见那小丫头一改当初的模样,乖乖挺身坐在凳上,划一清秀,竟还可贵地朝她咧嘴笑了笑又眨眨眼,天真可儿,她不由心一热。那回她对这小丫头非常不喜,不会谢不懂礼,肮脏手不诚恳,觉得是个贫乏管束的粗蛮孩子,此时一瞧,竟还记得她,估么是个知恩懂事的。
绿莺见冯娴沉默,只能她开口道:“回老爷,这不,大姑奶奶瞧屋外景色甚好,便邀妾身凑凑趣儿,对上几个对子应应景,也不负如此好的风景。我们正揣摩着添几个彩头,想着有引子在前头,也有力量搜肠刮肚啊。”
纯儿眼睛亮晶晶,指了指一匹金灿灿的鎏金骏马。
冯娴刚要说话,便被一道降落男声打断:“比甚么呀?”
只闻其声,底子不消见人,冯娴就晓得这是谁。她有些心虚气短,并没立马起家,反而有些滞涩地持续呆呆坐着。身子稳如泰山,内心却仿佛有十只老鼠在上蹿下跳。如何办,如何办啊如何办,该如何办?爹爹返来了,这可如何是好?会挨骂罢?会不会一刻不断,立马将她当承担卷似的扔回婆家?
她这返来,是筹算从李氏身上得些好处,纯儿便是那由头,可谁知这李氏挺着个大肚子,她哪还能说出口?按理说对着这个亲爹的姨娘,且即将要生下自个儿的庶弟妹,她是应当送份礼的,可这并不是她的初志啊,她可不是上赶着往外出血的傻子,再说,她兜儿比脸都洁净,啥也送不了!
朝冯娴抱愧笑笑:“请大姑奶奶恕罪,那些老爷叮嘱过,都是他的爱物,妾身不敢做主,不如拿些旁的当彩头罢。”
她白手来,啥也没留下,再拍拍屁股走,这李氏也不能如何。可若这么走了,她可不甘心。没体例?如何能够,没体例就不是她冯娴了!
这话一落,世人惊得瞪眼,面面相觑:这又不是过年,还兴给红包那一出?再说,身份凹凸,你一介主子也美意义凑趣个姨奶奶!
闻言,冯娴恍然大悟,对呀,她们是要光亮正大比试,顿时将腰板挺得直直。怕爹做甚么呢,她是来寻李氏说话消遣的呀,有甚么好虚的呀。不过,彩头?掩了掩袖口,将那木镯遮住,略偏了偏头,不想让爹爹瞧见髻上头饰。
绿莺抿嘴笑笑,望着纯儿开口道:“这便是大姑奶奶的令媛、国公府的长孙女罢?”
绿莺见状笑笑,开口道:“不知如何比法,大姑奶奶请言,妾身洗耳恭听。”
架上摆的,都是值钱的,换作在王氏刘氏那边,她早上手夺了,可在这里,对着个大肚子宠妾,她还是有些顾忌。
绿莺笑笑,让秋云去阁房取出一物。待她将那物事戴在纯儿脖子上,冯娴才看清,竟是一个八宝璎珞项圈,她内心一喜,不住点头,心道这李氏公然是个上道的,不抠门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