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元接过丫环的宣纸,朗声吟诵冯娴的诗:
扫了眼长女及绿莺,他立起家,负手望向窗外,感念道:“这首诗,分出三个层次,倒是直抒胸臆,道出了一个‘欲’字,所谓欲壑难平,大家都贪婪,却不知,便如手中握沙,愈贪丢得愈多,须知,万事随缘。”
冯元见长女满面春光,小妾内疚而笑,心内熨帖,半日公事繁冗,此时这场热烈,倒颇能和缓心境,他兴趣瞧起来倒是比冯娴绿莺都大。
“好好好,爷陪你一块歇。”
让人在窗下的案子上置好笔墨纸砚,推开窗扇,虽是夏的尾巴了,可树上花儿枝叶还是饱满未落,到处一片喜气洋洋。
栅前妪翁忙耕地,屋内烛火已燃休。
正月门脸,贴绿莺的诗句,此举极能为她长脸。
冯娴瞅了绿莺一眼,转了转眸子,抢道:“爹,还是女儿先罢,也好让李姨娘多筹办斯须,不然女儿胜了,也是胜之不武啊。”
冯元眉头一紧,生了丝不悦:“不是让你莫要再吃辣了么,多吃酸的!此后莫要使性子了,与爷一道用过膳后再归去睡觉。”
冯元哈哈一笑,未在此事上再言,立起家,一手牵着她的手,一手揽在她后腰上,往床榻走去。
忖了忖,他眼一眯:“绿莺若赢了,来岁我们府邸正月的春联,便书你赋的诗句,由爷亲提。”
春巧秋云两个倒是没笑,不过眼睛瞪得直要飞出来。
春巧秋云对视一眼,臊着脸道:“姨娘,奴婢们不识字啊,不过听了老爷说的,奴婢也感觉那诗作得甚好呢。”
抚掌一笑,他畅怀道:“山中贫苦人家没有仆人,伉俪若想保持生存,便顾不上后代。有人想妄图男女之情,却要忍耐光阴变迁。世人皆爱西瓜,却对芝麻也不放手。”
山中清泉石上流,咿呀小儿枕上忧。
她很有些憋闷,忍不住腹诽:话本子里那些豪杰如何回回如曹操一样,随喊随到,每回都能及时救那不幸女子于水火中。如何自个儿碰到他,每回他来都是差那么个半截,不是来得太早就是来得太晚,总也没个准头!
绿莺扫了一眼笑闹的二人,解释道:“大姑奶奶作的那首诗,你们体味此中意义了么,也以为老爷解释得对?”
丫环重新沏了壶茶,又点上香,冯元坐在圆桌旁,扫了眼跟前立着的二人,开了恩:“你们两个都坐罢。”
立在窗下,绿莺心机急转,既然冯元已然发话,若自个儿赢,这是要年底贴出去的,是冯府的门面,那她就不能写的小家子气,要大气要喜庆,不能伤春悲秋。人物景,该以哪个落笔呢?扫了眼屋内,写人又该写谁,冯元么?物又该写哪个,饺子还是鞭炮?景呢,写腊月寒冬?
绿莺赶紧点头:“无碍,妾身又精力了。”
“如何撅着个嘴?”冯元一脸迷惑地望着她。
世人皆爱牡丹富,何必再把黄花栽。”
冯元见她迷含混糊的,温声问道:“又犯困了?”
她是筹算先反击,杀了李氏的士气,再者,大多人都有先入为主的看法,若让李氏先来,而爹刚好就赏识先入眼的那首,她可不就亏损了?
翌日,冯元神清气爽去上衙,绿莺懒洋洋地挺在床上。近六个月了,浮肿的双腿如同秤砣般,弓足小脚也鼓溜得如同明白萝卜。
就是因着不喜吃酸,夙起才忍着馋,将他服侍吃饱,自个儿转头再吃辣的啊。这厮,端的是重男轻女到极致了!
东风吹口气,大地展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