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耳边孙女的哭求,老夫人点点头,缓缓进了屋子正中。
绿莺冷静望着她,虽说她一脸体贴,可这用心大声将世民气机引来,这行动就耐人寻味了。
右边桌坐的是一众未出嫁的蜜斯表蜜斯和年青小媳妇,左边便是绿莺所坐的姨娘桌了。
冯佟氏不知大姑小姑的腹诽,她如果晓得,必然想喊冤:天爷祖宗,谁想带李氏出来遛,我恨不得一脚丫子将她踩进地心儿里去。
姨娘不被带出门,亲戚家的倒是没有,只要侯府本家的在坐。侯爷原有两位老姨娘,并未生养,且早已不在人间。冯元的妾室只来了绿莺,故而,这桌除了她、大老爷冯开的几位姨娘,再有就是侯府的几位少爷房里的了。
先看了眼绿莺,从面上到肚皮,大略扫了几眼,见没甚么不当,微不成见地址点头。未曾问话,乃至未曾引发世人的主张,这等好似偶然的行动,顿时让绿莺心内一暖,老夫人不但没怪她起祸,还如此体贴,端的是个明是非的主子。
老夫人的呈现,让世人面色各别。
冯娴一喜,请愿地朝那妇人挺了挺下巴。冯璇委曲地落下眼泪,朝祖母扑去。绿莺则是松了口气,同时又有些后怕,方才若凭着一股子打动劲儿,顶撞了那表姑太太,不知此时她还能不能好好地立在这里了。
这绣了一身白花花木芙蓉的妇人,不知在何时不知因何事将她当作了眼中钉,再加上方才的那场胶葛,她瞧自个儿不扎眼,绿莺能想得通,可这桌几个大老爷的姨娘狠叨叨地瞪着她,恨不得吃了她的模样,是、为、啥、呀!
闻言,老夫人公然心内熨帖,朝大媳妇不住点头。嗯,不但席面选得好,还不时不忘照拂着世人,公然是个稳妥的。
这话一落,老夫人一挑眉,还没等开口,冯戚氏已然察言观色,体贴肠回身朝大丫头落霞叮咛道:“给李姨娘端些甜水来。”
绿莺顿时如坐针毡,面上如被油泼了普通,热辣辣的熬人。敛眸忖了忖,她忽地立起家,走到座椅以外,朝老夫人半蹲福礼承恩后,回绝道:“多谢老夫人美意,大桌上有客,妾身举止粗鄙,没得冲撞了高朋,不如坐在此处,与白姐姐几个说说话倒也便宜。”
再说了,瞧不上就别带出来啊,带出来你也得装模作样啊,不然不还是自个儿丢人,一个气度狭小的婆婆,将来儿子还如何说亲?
不过是一杯水酒的小事,吃不吃谁在乎,可被这么一鼓噪,倒很有些“小姨娘拿乔,扫世人雅兴”的意味。绿莺正不上不下时,冯戚氏将头凑到老夫人那边,解释道:“是李姨娘身子不便,不能吃酒。”
莫非是为自家老爷抱屈,恨冯元出息盖过兄长冯开?那干她何事!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螳螂被黄雀吃了,它倒勉强能够怪一怪那不利的蝉,若不是它太好吃,惹得自个儿嘴馋立足,如何能够被身后的黄雀捉嘛。可怪起远处的猴子干吗,猴子正隔着好几棵树偷桃儿呢,它不吃肉的好么,你们的弱肉强食与个茹素的有甚么干系!
绿莺也似旁人普通低垂双眸,可还是忍不住轻掀了掀视线,偷瞄了一眼此时赐与这间屋子无穷威慑力的老夫人。见那张常日慈爱有害,笑时一脸大菊花的脸上,一双本该因年老而浑浊的眼,竟如寒星普通肃冷锋利,直戳人的心窝子。
外院置了十桌流水席,供来庆寿的那些在朝□□品芝麻官六七品黄豆官和邻里大族客享用。牢固席面皆是远亲家眷,花圃是男席,大厅摆女席。
这下,冯璇擦了眼泪,将心放到了肚子里。体贴她的人如释重负,不体贴的也没甚丧失,大师各自欢乐,终究从这既热烈出色又难堪忐忑的局面中摆脱出去,跟着老夫人去了大厅退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