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之郎眼疾手快,将那画作敏捷收起,伸脱手臂禁止墨连缨道,“缨儿,这但是你灵珑姐姐送于表哥的贺礼,表哥奉求你,离这画远一些。”
府第之间的来往贺礼,来宾在进入主院之前便有主家带人登记礼簿,要头要脸的人家还会让人声音宏亮的唱贺礼,以显现主家之高贵,来宾之正视。
墨连缨跺顿脚,委曲道,“表哥你真讨厌,缨儿不过觉着这画和我昨儿做好的绣画有些像,筹算离近一点旁观罢了,看你那小家子气,倒像是缨儿夺人所好似的。”
冰儿屈膝道了声“是”,回身从阿琛拎着的箱笼里取了一幅画,双手举至头前呈给孟之郎道,“孟公子,这是我家蜜斯的画作,望你喜好。”
宴席结束,便到了来宾送贺礼的时候。
墨连缨顺着灵珑的手指看去,她倒不在乎人群,倒是直直地奔向灵珑作的那幅画。
宴会已靠近序幕,男女来宾便不再分桌而席。
灵珑没有印鉴,亦没有小字,便在角落里花了一个烘漆色的草体“灵珑”,她当时只以为平辈之间,随便些无碍,旁人却感觉更显萧洒风情。
灵珑寂静两秒,细心想了想方才的仪态,坐容还算端庄,吃相也还勉强,因而便安然地笑了笑,在旁人看不见的角落扯了扯正忙着大快朵颐的墨连缨。
灵珑和墨连缨遴选了几样小食,拖了两方榻子凑着脑袋吃,可吃着吃着便觉氛围不对,她将手里的酥肉饼放下,用丝绢手帕擦拭着唇间,抬眼一看,刹时傻眼,公子蜜斯们竟直愣愣地看着她。
接下来的贺礼便有些平常,左不过是玉石、珠宝、折扇之类的,只墨连缨送了一个比歪歪扭扭略微好一咪咪的绣画。
孟之郎将绣画拿在手上,有些哭笑不得地问道,“缨儿,我敬爱的表妹,我敬爱的十一公主,叨教你绣得是?”
嗯,眼神倒是挺逼真的。
墨连缨抬眼看了看灵珑,傻乎乎道,“灵珑姐姐,这肉饼可好吃了,你再吃一块吧。”
灵珑将画作呈给孟之郎后,便自发没她甚么事儿,自去忙活着吃点心。
鹏程鸟?
墨连画起家来到孟之郎身侧,两人便一左一右将那画作渐渐展开。
这画作既不是嵩寿延年图、亦不是青松山川画,而是一副男人远眺图。
灵珑收了笑容,悄悄地咳了咳嗓子,叮咛冰儿道,“冰儿姐姐,将贺礼送给孟公子”。
墨连缨白了孟之郎一眼,嘟着嘴道,“表哥,你的眼神儿真是越来越差了,这清楚是一只展翅欲飞的鹏程鸟,你看这眼睛,你看这翅膀,多逼真啊,我但是花了整整一天的时候绣的,如何样,打动吧?”
平辈之间却不讲究这些虚礼,倒是捡着别致逗趣的礼品送了便是,至于礼品的代价凹凸便不会去考量。
蜜斯公子们皆赞做工之邃密,雕镂之繁复,只灵珑看着不过是黄橙橙的金子。她悄悄压了压袖子里的银票,俄然感觉自个儿莫名其妙似掉进了钱眼里,这俗气的爱好,真真是……极好的!
灵珑见孟之郎一副有磨难言的神采,忍不住歪着头去看,这一看,差点喷笑出声,不幸她眼神儿极好,却愣是没看出哪一针哪一线,哪怕一丝一缕,与那鹏程鸟有半分类似。倒是有点像狗啃的肉馒头,顶上又飞来了一个似蝶似蛾的东西,带着挑衅的小眼神。
少时,冰儿靠近灵珑耳际喊了声“蜜斯”,灵珑抬眼,却见孟之郎站在面前,似笑非笑,尽是打趣。
墨连画最干脆,晓得孟之郎棋具颇多,却独缺一个黄金打造的棋盘,干脆投其所好送了具金棋盘。
宴席上没有点心,却放在了餐后供来宾解闷闲谈时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