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珑儿，下来，娘亲带你拜见师父！”
戒心院非常宽广，院落正中摆着一副巨型的石子棋局，接着便是些许药草及灵珑埋没其下的那棵白果树，余下的，竟是再没旁物。
灵珑不自发咽了咽口水，对着礼梵大师见礼道，“大师，灵珑可否再讨一杯？”
灵珑不懂禅意，天然没法参透礼梵大师的话，却仍旧有种表情开阔的感受。她想着方才偷听猜忌的行动，顿觉无地自容，干脆抚了抚衣袖，盈盈下拜，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尊师大礼，“灵珑恶劣，望师父包涵。”
古灵儿见灵珑没有跟来，却并不催促，只抬眼看着天上的星子，冷静等候，身影柔弱而沉寂。
灵珑惊诧半晌，未曾想过德高望重的寺庙主持还会打趣，便忍不住挠了挠头道，“方丈惯爱谈笑，这棋海又不是苦海，苦海另有登陆的一日，何况是棋海！”
礼梵大师展开眼睛，嘴里默念，“闻钟声，烦恼轻。聪明长，菩提生……”
“小施主但是喜好这茶？”
“空”“空”……
灵珑皱着小鼻子嗅了嗅，不是惯常喝的茶叶，竟是一壶药茶。待细心辩白，枸杞，五味子，龙胆草，虎杖，绿茶，竟是一副滋阴养气血的配方。
那药茶苦涩甜美，先是一股苦涩顺着喉咙滑入身材，少时，便觉一股甜美由外向外津润肺腑，浑身高低竟是暖洋洋的舒畅。
钟声清脆而深沉，震惊着氛围与民气。
砗磲剔透晶莹，且夙来有辟邪安神的服从，很受香客们欢迎，可即便这砗磲美若珍宝，若长在眼睛里……
礼梵点头浅笑，从炉子上取下茶壶，分毫不差地倒入灵珑举着的杯子里。
灵珑眨眨眼，忍不住将视野移向了古灵儿，这茶汤清楚是为女人调配的，显见自家娘亲与礼梵主持之间的干系，定是非比平常。
灵珑刹时沉默，模糊感觉礼梵大师的话语很有几分深意，竟不能完整猜透。她忍不住将视野投向斜倚在榻边的古灵儿，仿佛从进屋开端，娘亲便未发一语，只是雍容风雅地看着她，慈眉善目。
灵珑半夜未合眼，却涓滴不感觉困乏。她抬手遮了遮头顶的阳光，却发明手腕上多了一个光滑圆润的手串。
灵珑张了张嘴，到底没有问出口，略微思考半晌，便朝着礼梵大师开口问道，“大师，既如此，缘何必然要登陆呢？那船儿若驶得安稳，想来那浪头也不是如此本事，能将海上的船儿都拍翻了去？”
那手串由十八颗花生米大小的菩提子串成，每一粒皆细致饱满。
礼梵主持执起茶壶倒了几杯茶，随口接道，“苦海棋海皆是海，只要有海便有岸。只是这岸，有远有近，有易有难，若只是为了登陆，天然会劳心费心不得善终，可若从未想过泊岸，这流落无根的船儿，怕迟早会被那浪头狠狠地拍下。小施主觉得，这岸，是该上还是不该上呢？”
灵珑四周打量，不知不觉间便跟着古灵儿进了主屋，公然见礼梵大师手持佛珠坐在榻上。而他左手边的方桌上，正煮着一个非常精美的铜漆茶壶，热气翻滚之际，模糊泛着茶香。
古灵儿不见愤怒，柔嫩的声音里竟然模糊带着一丝镇静，快步回身便朝着院内走去。
灵珑跃下墙头，胡乱清算着衣衫，却有些磨磨蹭蹭地迈不开腿。她又做了回偷听贼，只是此次不比前次，她内心到底有些忸捏。
灵珑纳罕，却刹时莞尔，难怪人们常说“心如明镜”，即便目不能视，心倒是敞亮的。
“是”。
灵珑伸出小手去接，不其然间昂首，竟发明礼梵大师的眼球是灰红色的，像极了寺庙殿堂外卖给香客的砗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