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连玦却从她遁藏的眼神中晓得，他猜对了答案，灵珑确切有苦衷。
灵珑抬起胳膊闻嗅一下，随即便皱着眉头点了点头。可她想起水面上漂泊的断肢残臂，却又果断地摇了点头。
灵珑狼狈地拭了拭不知何时滑落的泪水，从怀里取了几粒内息丸，递到了佟妃唇边，“师伯，吃吧。”
少时，当灵珑被墨连玦放进了木桶里，当那和顺的热水流淌过她冰冷的身子时，她俄然间便回过神儿来，倒是朝着屏风外娇声号令道，“墨连玦，你不准分开。”
灵珑捧着粥膳吃得苦涩，但见墨连玦笑眯眯地看着她，便用心将进食的动静闹得很响。那风采，倒似几日未曾进食的小乞丐，恨不能将饭碗也吞食了去。
灵珑略微沉吟半晌，点唇娇俏道，“定是感觉那般懊丧令人着恼，便自惭行愧地遁藏了起来。唔，灵珑得一向死守着，不能让那小人儿再来掠取灵珑的身子了。”
北风渐起，吹落了一地枯叶，也吹皱了灵珑的心湖。
墨连玦暗道一声糟糕，灵珑却将右手食指在墨连玦的面前晃了晃，眯眼挑衅道，“嘿嘿，玦哥哥，这招就叫出其不料攻其不备，如何样，珑儿的穴位识得但是越来越准了吧？”
经历彻夜的事儿，灵珑天然晓得乾帝之于隐世家属的伤害，可她要到那里去找师尊呢？另有乾帝提起的女子，莫非此次进宫参选的闺秀中，竟另有隐世家属的先人吗？若然有，到底又该是何种身份呢？
灵珑坐在屋顶上，看着月星忽隐忽现，看着烛火渐明渐灭，却仍然猜想不出佟妃话语里的意义。她悠然地叹口气，视野飘忽间，却见一袭颀长的墨色身影在不远处的屋顶上负手而立，清冷且固执。
灵珑刹时便了然了，这不是平常利器切割下来的手脚，这是《乾象新书》中提到的“天罚”，是违背天意不得不接受的割离之苦。
墨连玦朝着虚空中打了个响指，颜松立即呈现在门边，隔着门板问道，“王爷，有何叮咛？”
皇后刹时欢乐，不但号令崔嬷嬷立时揭示给世人抚玩，还非常对劲地朝着皇上调笑道，“皇上，可见灵珑丫头贵重臣妾，倒不必臣妾开口要贺礼了。”
佟妃乖乖地伸开嘴，渐渐吞咽，少时，便寂静地闭上了眼睛。
墨连玦为灵珑脱下了大氅，将她打横抱在膝盖上，揉捏着她的小身子低声道，“但是有苦衷？”
墨连玦顿时发笑，眼睛却一眨也不眨地看着灵珑。
这厮竟然将穴道解开了，唔，内力微弱公然分歧凡响。
灵珑看着那熟谙的身影略微心安，甩了甩小手，便开端脱手解着身上的衣服。那衣服早已渗入，竟是湿湿哒哒地贴合着身子，脱起来颇费些力量。
烛火垂垂亮起，灵珑下认识地眯了眯眼睛，墨连玦却捏了捏她的小脸，轻声问道，“乏了？可要洗个澡？”
灵珑微微凝眉，鹂鸟的声音与嗟叹声太像，若不是懂兽语之人，必定不会发觉此中的企图。想来佟妃本有防备，决然不会随便变动声音才是，可她仿照了鹂鸟以及与鹂鸟类似的声音，却硬是辩白不出那句话的意义。
本来佟妃那句叮咛不是鹂鸟的声音，竟是尝试着开口说话了。
墨连漓坐在灵珑身边，缓缓点头道，“除了星象之术，佟妃能教的，便都教给我了。”
灵珑的泪水一发不成清算，竟是哑忍哭泣着蹲坐在了地上，那瓮中……那瓮中……
灵珑的笛声仍然在流淌着，墨连漓却早已敛了衣摆，轻飘飘地落在了灵珑身边。
墨连玦浅笑点头，听闻拍门声响起，忙起家开门，回身便端着炊事放在了桌子上，对着屏风上映照的小脑袋叮咛道，“珑儿，且起家吧，有你爱喝的海胆猪肝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