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寒气重,林碧凝怕喜儿躺在地上会受风寒,故意给她弄条被子或是将大氅给她,又怕明早被人看到不好。最后她和青妙一起用稻草厚厚地在地上铺了一层,再合力将她抬到上面。
赵氏抚了抚锦被上的石榴花,懒洋洋道:“补品收起来,桃子洗两个切了奉上来,记着别沾了毛。”
赵氏舒畅地靠在水红色织锦大迎枕上,放在桌上的部下还垫着一个小软枕,肚子上盖着条薄锦被,翠绿色的底,上绣红彤彤的石榴花,鲜艳欲滴,瞧着说不出的喜人。
昨日她终究体味到甚么叫“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若喜儿真的出了甚么事,只怕这一辈子她都知己难安。
喜儿衰弱地笑笑:“感谢青妙姐姐来看我。”
***
赵氏轻笑一声,侍书的那句“小少爷”媚谄到她,含笑道:“既然我不好多吃,等下你们几个拿一个朋分吃了吧,算是帮我尝尝味了。”
昨日晓得赵氏要把喜儿发卖掉,她写了封信叫人连同银票一起送到甄家,让甄默思出面在本日买下喜儿,人牙子得了好处,只和赵氏说是西北的马商买了喜儿,喜儿则留在甄野生伤。
“感谢太太。”
侍书在中间悄悄扇着团扇,侍画出去笑着道:“太太,老太太那边又送来一些补品和一篮桃子,要如何措置?”
过来好久,青妙终究上好药。
面前的小丫环也不过十来岁的模样,却生生受了二十大板,林碧凝看着都替她感到疼,真不晓得对方是如何忍下来的。
喜儿幽幽转醒,昂首看到是青妙,惊奇地喊了一句,想撑着起来,略微一动就牵涉到伤处,疼得她闷哼一声。
林碧凝明显忘了在喜儿眼中她是男人,上药时当然应当躲避。还是青妙先反应过来,拉她起来推到内里,林碧凝站在屋外才想起这茬。
归去时,林碧凝将帷帽带好,先一步走出院子,青妙和周妈妈又道了谢,俩人才返回临江轩。
“你别动!”林碧凝扶住她的肩不让她动,“我给你拿了些药,对你的伤有好处,让青妙帮你涂点。”说着,就要让青妙上药。
夏夜的风缓缓吹过,不冷,但是有点凉。林碧凝一只手捏住墨色大氅的帷帽,以防广大的帽子被风吹落,另一只手收紧了大氅。即便她用大氅将周身包裹住,绸布大氅不挡风,她还是能感遭到丝丝夜风穿过布料的经纬线,一向吹到内心,凉飕飕的。
柴房的锁坏了,太太就让她一向看着。本来觉得是个苦差事,没想到还能挣些钱,周妈妈脚步轻巧地往厨房去了。
柴房就在面前,林碧凝隐在暗中,青妙上前去守在内里的周妈妈手里塞了一个荷包,有些哀伤地笑着道:“我和喜儿了解一场,她明天就要走了,我来送送她,还请周妈妈行个便利。”
侍书抿嘴笑道:“西瓜性寒,大夫说要少吃,太太临时就忍忍,等生下小少爷,来岁太太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二蜜斯那边如何样?”赵氏想起女儿,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喜儿眼中带泪,含笑点头:“我信你,少爷。”在林碧凝起家筹办归去时,又说句话,“昨日,太太问我为甚么骗蜜斯白公子会赴约,我说因为怕事情没完成蜜斯会见怪。我没有出售你,少爷。”
“少爷也来了。”青妙往中间让了几步。
“老太太那送来些桃子,你挑些和西瓜一起送去,奉告她老诚恳实在屋里检验,过几天我就和老爷说,放她出来。”
归去前,林碧凝对着喜儿当真而又果断道:“喜儿,你且放心,我明日必然会救你的。”
“是,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