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都的夏季无风居多,即便窗棂大开,屋里还是没有冷风。青音怕林碧凝热着,便一向拿着扇子围着她扇,林碧凝叫她晃得头晕,一把扯住她,道:“我本来不热,叫你这繁忙样倒弄得有些气躁,你自去找个地儿风凉,不消管我。”
“那好吧。”林碧凝只是怕对方感觉她忙于本身的事怠慢了他,既然白逸不介怀,她便手上行动不断,口内和他说着话,“云闲,你来找我是有事吗?”
六月六是夏央的天贶节,夙来有晒书、晒衣服的传统。相传唐贞观年间,有高僧玄奘历经万难到西天获得真经,乘船从海上取道返国的途中,经文不慎被海水浸湿,玄奘便于六月初六将经文取出晒干,人皆觉得这天吉利。厥后,六月六成了佛家的翻经节,寺院会在这一天翻检曝晒藏经。因夏央建国几任天子重佛,便定了六月六为天贶节。
怪道他看过捏过很多旁的男人的手,皆没有林碧凝的手带给他的感受,毕竟男人的手再标致再柔嫩,终比不上女子的手。也是他夙来不近女色,竟连男人和女子的手都分不清。
白逸闻言心中不由郁郁的,他无时无刻不想着见她,她倒好,每次见面老是问他何事何事!听着耳边聒噪的蝉鸣声,贰心烦气躁地翻开扇子,转而问道:“这蝉声如此闹人,怎不着人粘了?”
“是我来的不刚巧,叨扰你了。如果以迟误了你的事,岂不是减轻了我的罪恶。以是你尽管忙你的,不消管我,这里有这么多书,闷不着我。”
林碧凝一身茶青色竹纹直裰,来回于书案和贵妃椅之间,手上捧着一个本子执条记录着。为便利行动,广大的衣袖用墨色发带绑起来,头发先编成一根粗辫,再用月红色发带高高束于头顶,瞧着清爽极了。
说着,笔头抵着下巴,抬眸望着白逸,打趣了一句:“佛说,风不动,幡不动,仁者心在动。我看是云闲你心不静,才感觉蝉声闹人。”
林碧凝无可无不成地点头道:“那你去吧。”
林温良虽严禁家人衣食奢糜,但炎炎夏季也会着管家置些冰块,赵氏会让厨房弄些冰镇过的酸梅汤、凉茶消暑。厨房每日也会送些光临江轩,但林碧凝因体寒之故,全数赐给了青妙青音。青妙恐她暑气侵体,故每日暗里煮了酸梅汤,晾凉后给她喝。
她的手很小,只要白逸的手的一半大,手指纤细苗条,指节小巧小巧,指甲盖是淡淡的粉色,闪着莹莹光芒,指甲很短,修剪得圆光光滑。她的手虽不是如翠绿般白净,却也是都雅的蜜色,肌理细致骨肉均匀,捏起来格外柔嫩。
他们见林碧凝穿很多,皆怕她中暑,实在美满是多虑了,受血月蛊影响,她恶感觉隆冬里暖洋洋的,周身舒坦。
青音感觉哪有主子在劳累,她一个丫环去乘凉的事理,巴巴地望着她,道:“那我去给少爷晾些酸梅汤吧,少爷渴了恰好能够喝。”
林碧凝自愧当日未能假想殷勤,便将此事揽下。幸亏这些书她之前都翻阅过,现在也还记得,便将被蛀虫咬掉的字另写在纸上,精确无误后裁剪好再把咬掉部分粘上。她贴得精美,字也是仿着书中的来写,不细心倒也看不出来。
书房里水曲柳书案上的笔墨纸砚,现在皆笔山挨着砚台,砚台挨着镇纸,挤在墙角的高几上,书案上满满铛铛地摊着纸张泛黄的旧册本,不但是书案上,便是连屋里窗下的贵妃椅上都摆满了书。
白逸见她繁忙,没再出声,双眸悄悄地凝睇着她。林碧凝时而执笔疾书,时而搁笔凝神,因便宜行事而绑起来的衣袖,使得昔日藏于袖中的双手得见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