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支由数部匈奴构成的北归雄师,有四千突骑,俘获人丁两万五千余,装载财物等骡马牛车近千辆。
隔日,大雪终停,晃出惨白的日头来,算是放晴了,二田赶到壶关,邓季领他们先看过一圈得救的妇人和匈奴战顿时犹自挂着的人头。
他的声音一贯很大,这下又如炸雷般吼怒,终让欲他杀的妇人们缓了一下。
田畴接道:“对匈奴各族来讲,若能吞下上党两万官兵弥补人丁,天然最好,边军又能战,自不肯放过,只是族别有异,哪有这般易事?民气未附,其等亦不得不小翼防备!”
他打马前行,早有人跟上,堆积的人越来越多,最后,全部步队都终究往前行进起来。
邓季这才明白过来,欢乐道:“如此说来,昨日定非风雪之故,于夫罗不敢等闲离城呢!我等可不消理他,一心救人?”
“那就再嫁再生!”那妇人哭得悲伤,邓季却乌青着脸蛮不讲理:“两个儿子死了,嫁人再生第三个,教他练武杀人!教他给你先前两个儿子报仇!子子孙孙传下去,却看是匈奴狗们悠长还是我等命硬!”
田丰决然否定,笑道:“听闻宗子城原有边军与郡县兵两万余,于夫罗挟制张杨,其等亦降,匈奴除借张杨名行事外,尚得靠他弹压汉军!”
邓季尚自胡涂,得田丰点出关键,田畴已拍掌喜道:“定然如此!毕竟为外族所迫,两万汉军只怕民气不决,尚需匈奴单于亲率雄师弹压,其人马亦不敢等闲离城呢!”
同昨日那支五百余匈奴骑战过后,对方精干由不得邓季不谨慎,若于夫罗六千精锐马队出宗子城来攻,自家穷于对付,就更别说救人。
田丰点头道:“于夫罗亦是骑虎难下,其等苦人丁不敷久矣!我在朝中为官时,曾见过文籍,南匈奴向汉称臣之初,部众才四万余,百年前屯屠何单于时,其族称最旺,亦不过三万余户,人丁二十万,带甲控弦五万,百年动乱、瘟疫下来,只怕尚不敷此半数!”
回县衙中,邓季对田丰深深一鞠,慎重出言道:“我知夫子胸中实有沟壑,只不肯屈身事我等贼人,然此番乃外族为祸,邓季哀告夫子忘怀贼官之别,万念小民不易,以胞族大义为先,出谋以救之!”
田丰反问:“此番救人返来,有这很多妇人拖累,行速想必不快,于夫罗得报,为何不出城袭杀?”
邓季已转为欣喜,田畴从贼后,从没看出这位对学内行狠的夫子有何过人之处,又不知贼首为何要高看他一等,顿时猎奇问道:“何解?”
妇人们早被冻得不成,入城后,邓季忙让人腾挪房屋、生火烘烤湿衣,烧姜汤驱寒,又烧沸水与她们沐浴。
“自古民生多艰,六合不仁,生难而死易!只是而等还记否,血肉嫡亲罹难之时,可曾有过不甘?可曾有冲天怨气在?”
邓季不耐烦再啰嗦,最后叫道:“不肯死的跟在老子马厥后,老子领你等寻一条活路来,其他自便!”
有领头者呈现,更多人也起心欲他杀,邓季忙驾马突入妇人群中,厉声暴喝道:“停止!”
外间看过,又已听闻昨日惨状,田畴怒容满面,田丰则一向阴沉着脸,听邓季说完,略一沉吟,便问道:“所患何事?”
“然也!”
“非也!”
“要诛宗子城中大队匈奴突骑确切不易,”聪明人老是爱吊人胃口,田丰微微一笑:“半道截杀、救被掳掠百姓却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