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壶关县各乡大族已连续从西门逃入城中,据他们带来的动静,此番遭山贼劫夺,最惨的就是石坡乡焦氏,全族被屠尽不说,村寨还被贼人烧为灰烬,只剩在乡中任蔷夫的焦统得脱,亦已来奔。
关下山贼还不见退去模样,想必是要会齐回转的邓季,合兵来攻的了,不过壶关乃上党东面樊篱,阵势险要,太守大人应不会弃之不顾,两三日内,该会引军回援的吧。
若再丢壶关,张杨处本身定再无安身之地,眭固这些日子经心极力,夜间披甲入眠,被惊醒时,忙领亲兵来看,王旷等人少,且为假扮部曲俱未着甲,尚在死守城门前让焦氏人等搬运沙石巨木,若调弓手来射,定能全数将其射杀,只是四周乱哄哄的,一时又那边去寻弓手?
焦触一扬手中丝绢,怒道:“邓疙瘩那贼厮可爱,他只道自家行事隐蔽,殊不知壶关城内尽知我们昔日姻亲伍氏全族从贼,见他这般行动,如何不疑我?若非七妹久居乡野,名不见传,我又咬定四年前便与伍氏断了来往,定遭监狱之祸!”
一今后,焦统公然也领数十部曲逃到壶关,将凶信带给在县中为吏的焦氏梁柱焦触。
焦统大喜,问道:“那兄长之意?”
焦统摊开一看,上面只写着几件琐事,却也有他熟谙的,落款则只一个“沁”字。
往壶口关外看去,山贼营寨门前公然已高挂出三盏红灯。
在壶关为吏数年,焦触早将家眷接入城中,偶尔才回籍,他热中功名,全族失之贼手,并不太在乎,只是别有起因,又起家嘲笑道:“我兄弟若留壶关内,迟早必被这贼厮连累遭罪!现在天下狼籍,诸侯各有异心,我闻董卓迁都长安后,三辅尽传谶语‘代汉者,当涂高也’,虽晦涩难懂,然当今汉室天子稚龄,权奸在朝,民气俱思变,鼎祚或难保全,恰是豪杰起时,难不成一时从贼,他日便无复兴之日了么?”
由焦统出外轻呼,假扮部曲的山贼们才出去,领头的是王旷、懒顾与典韦三人,怕霍刀儿又咋呼胡乱插言,此次便没带他同来,其他诈宗子城的艾兰、夏侯盛等倒也都在。
两人是同父异母兄弟,豪情说不上有多好,焦统竟然先瞒下,是防本身不救族人么?焦触顿吃了一惊,在自家兄弟脸上谛视一会,见他面色安然,并无不虞处,方才深吸口气,道:“如此,你唤!”
迟恐有变,焦触当夜便手书几块布帛,与邓季商定五更时策动,王旷接过,转递与懒顾,看他将布帛一块块谨慎绑在去簇的箭支上。
焦沁在家中姐妹行七,兄长们都称她七妹,焦触是平辈之长,焦统则在兄弟中行四,说完,焦触从焦统手里拿会丝绢,突道:“贼人胁裹我等内应,四弟之意如何?”
现在城里高低人等都已晓得,之前驻扎关下的雄师并非邓季主力,只是眭固将军胆量未免也太小了些,贼人们不攻城,他也不敢出城去战,反征调民夫运沙石、巨木将城门处堵上。
眭固等多被城门处吸引,邓季军在外压力大减,攻城亦紧,已有勇卒攀云梯杀上,赶过城门来助战,合力再顶住官兵。
再过好一会,门洞中才终究搬去大部沙石重木,去了门闩,车黍等力卒用原木从外将城弟子生撞开,铁骑便冲杀出去。
焦触是焦氏梁柱,留在城中供他使唤的有百余部曲,现在也与其他大师普通,早派上了城头帮手官兵戍守,焦触领新到的王旷等上城墙便也不显高耸。
焦触做惯官吏,受人礼待惯了,面前领队老贼却大刺刺的,就更是不喜,强自按捺住了,冷声道:“既如此,我这便上城墙看你家渠帅可回营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