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刘氏余光瞅见阮张氏进西厢,看她的神态模样,略有猜想。“是不是业山娘又起甚么幺蛾子了?你别理睬她,她就那德行,不理睬她,凭她说,说上两句,也就没甚么意义,别往内心去,她就那脾气,都多少年了,我们也清楚,莫气莫气。”
阮永氏缓了会,缓过了劲,面无神采的推开了阮永氏,也没看她,很有点行尸走肉的意味。换个旁人看着,都会觉出几分不幸,乃至会心生悔意。可阮张氏看着,却有点咬牙切齿,竟然真让三弟妇妇给唬住了,不可,得再压压,让她回过神来,今后总用这招来唬人也不是体例啊!
看模样是出大事了,阮刘氏顾不上忙活计,三步并两步走到了她跟前,挽着她的手。“莫哭,有个甚事你跟我说,咱俩拿不定主张,另有三弟另有你大哥呢,有些事就该让男人来撑着。”
“没甚么。”阮永氏不想说,说出来又能如何样?白白给大嫂添了愁,跟着一起唉声感喟。
阮永氏一个劲的落着泪,咬着下唇只点头不说话。都怪她没有出息,没有胆量,豁不出去。本来就得婆婆的不喜,如果再整天和二嫂掐架,婆婆得更厌着他们三房,为了出口气得了一时舒坦,前面有苦自个熬着也就罢了,如果累着后代为她的行动接受磨难,她是千万舍不得。为着三个后代,平素他们伉俪俩也是能忍着就忍着能受着就受着,便是年老迈嫂又何尝不是这般,一日没有分炊就没法挺直腰杆,谁让财帛握在婆婆手里呢。
远远地见着阮家的屋,阮初秀稍稍的拎了拎裙子,小跑了几步,近了点,扬着声儿喊,脆脆的,分外好听。“娘,我返来啦,我和阿阳哥返来啦。”
“我……她……”阮永氏张了张嘴,支吾了两个字,实在觉的有点难以开口,遂又闭嘴沉默不语。
一句娘,听得出的至心实意,阮永氏没忍住,泪水又滚落了下来,嘴角上扬,眼里含笑,视野恍惚的连连应着。“嗳嗳嗳,好,回屋,咱回屋好好说话,得去把你爹喊返来呢,初秀和阿阳回家了。”
“我去地里,就几步路,眨眼就返来了。”阮刘氏见着这小俩口儿好,她也跟着欢畅,又说道。“初秀娘,厨房里我烧了水,你重视点。”说着,仓促忙忙的往田里去。初秀这男人找的好啊,虽急了点,倒是个好的,这是内心头有着初秀呢,念着她呢,阿弥陀佛,上天保佑啊!也不知她家的如秀能嫁个甚么男人,没分炊有婆婆在上面压着,她和文善就不能完整作主这事。
“咱一家子不说两家话,谈甚么借不借的。”阮刘氏笑着打趣。
阮初秀看着曲阳手里拎着的竹蒌子,满满一蒌子的菜,内心头就欢畅,脚步都显轻巧,精力抖擞满面东风。“阿阳哥,我娘见着这么多菜,不晓得得有多欢畅呢。”说着,靠近了些,甜滋滋的嘀咕。“我嫁了个豪杰子。”
婆婆压着儿子儿媳旁人只念一句刻薄,若儿子儿媳顶撞父母,就是大大的不孝,在村内里连头都抬不起,连句辩白的话都说不出口,活生生的被戳着脊梁骨。一个孝字太压人了,压的喘不过气来,凡是有点能够,他们伉俪俩和年老迈嫂也就拼着股劲将家给分了,只婆婆太强势刻薄,沾了点理儿,就紧紧的抓着不管不顾的撒泼,公公又不管事儿,这日子啊,也只能在黄莲汁里渐渐地熬着。
“二嫂。”阮永氏急了,赶紧扔了手里的活,仓促的追了出去,可贵倔强的拉住阮张氏的胳膊。本来婆婆就在气头上,倘若初秀伉俪俩真回门,定不会甚么好脸儿。眼下二嫂若大刺刺的拉着婆婆返来,筹措初秀回门的事,底子就是油锅里滴水珠子,没安甚么美意,婆婆准得火冒三丈高,到时候就不是简朴的没好脸了,还不晓得要闹成甚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