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秀她娘你别在乎,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你也知她就是这么本性子。”阮刘氏端着只碗走了出去,将碗放到她手里,轻声细语的安抚。“快吃罢,已经凉了,幸亏还软和。三弟说要给你留个馒头,他得下地干活呢,这可不成,我没让,业兴媳妇迩来不太舒畅,胃口欠了点,只吃了一个馒头。你别忧心她,她好着呢,昨儿亲家拎着篮子来看她,屋里有两样糕点,就是这才不爱吃干干的馒头。”
阮永氏进了东厢,坐在床边直抹泪。心想,也不晓得这日子甚么时候是个头,她是日也盼夜也盼,就盼着能早点分炊,便是甚么都不给也好过一家子住着。
阮初秀越说越气。“脸面又不能当饭吃,别人爱如何说就如何说,我和阿阳哥住在山里,平素也反面村里来往,再说阿阳哥气势足着呢,只怕旁个也不敢当着面指指导点群情,娘,没事的,就一阵的事儿畴昔了也就没甚么,就是不能便宜了奶奶,她都没把我当孙女。”
泼脏水似的话,阮永氏听着身材直颤抖抖,忍了又忍,咬紧牙关死死的忍。不能顶撞,真顶了嘴,闹起来,婆婆再如何不是,说的也是她这当儿媳的,再者婆婆不怕丢脸,她还要脸呢,传到内里多事的八婆嚼两下舌根,不晓得得变成甚么样。
阮永氏拉着阮刘氏的手,至心真意的吐着内心话。“大嫂啊,幸亏有你在。”要不是大嫂刻薄,他们一家子在这个家只怕得更艰巨。
阮业山是阮文和伉俪俩的大儿子,本年十五岁。
阮于氏底气足,是有启事的,她是隔壁上阳村于屠户家的幺女,上面足有六个哥哥,打小就被父母哥哥嫂子们宠着护着,以是才养成了个直脾气,受不得半点气,甭管你长不长辈,她有理她就大声呛归去。
阮于氏在屋里给小儿子喂奶,听到这里,忍不住拢好衣裳,抱着吃饱的儿子走了出来。“奶奶你都活了大辈子,说话能不能经点脑筋?高低嘴皮子一碰说的轻巧,这话传到内里,有这么个没事给自家媳妇乱泼脏水的祖母在,阮家的后代还要不要嫁人娶媳妇?”二叔子业浩和小姑子如秀,一个十七一个十四,恰是说人家的时候呢。
“就没见过谁家的儿媳整日里往山里跑,还大朝晨的天都没亮透,也不怕起甚么闲话来。”阮永氏满脸嘲弄,嘴脸实足的刻薄。三儿媳平素最是诚恳和顺,暗里攒钱倒是攒的欢,另有大儿媳,瞅着和顺懂事,也是个大要货。
哭了会,阮永氏悄悄的抚着女儿的额发,目光温和满满的满是慈爱。“你想的透辟,也看的明白,我和你爹也就放心了。”鬼门关走一遭,本来就懂事,现在已然像个大人般,都有了自个的主意,是功德,她却觉的心伤,闺女在抱病的时候,不晓得吃了多少苦头,才成了现在这模样,她连想都不敢想,常常想着就撕心裂肺似地疼。
阮程氏瞪了眼孙媳妇,没好气的道。“天然也不会落下,就你事儿多,整日里没事东一嘴西一嘴,这么闲,你也帮着多做点绣活。”
“娘我回屋里把衣裳洗出来,再去菜地里忙活。”阮永氏想着凌晨在山里大闺女说的话,眼眶氤氲了层雾水。初秀还是别回家里的好,返来了,被天花掏空的身子骨说不定真得折在家里头,转头得好好的感激胡大夫,光荣有他在,另有结干亲这事,也得办实了才成。
阮永氏听着闺女说的一套一套,忍不住笑出了声,点了下她的额头。“你这孩子病了场,这嘴皮子倒是越来越利落,也好,你如何想就如何着罢。”说着,沉默了会,当真的说了句。“待着分了家,日子就好过,你们经常过来走动,他那边没个帮衬,可你下头另有俩个兄弟呢,都是一样的。”想了想,又多添了句。“如果近三五年里能分炊,你差未几就该有孩子了,我啊,也能来给你们俩口儿筹措筹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