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没有,我虽家贫,还不至于此,真贫到这一步能落第的,但是少之又少,有一个都是可贵的资质聪明。”范先生哈哈笑着答道,李小幺呼了口气,摇着摇椅感慨道:“明天看到一份梁国被俘押过来的俘官名单,一长串,先生你说说这些人,要殉节,国亡之日就好殉了,要从善如流,也早该从了,这既不殉,又不从,耿着脖子谈忠贞有甚么意义?”
李小幺换了件藕色长衫,系了用那块花珀装潢的丝绦,探听了丰乐楼的远近方位,想了想,事上张狗子,扣着时候从半亩园出来,一起不紧不慢的往丰乐楼畴昔。
“姐姐,这一个家日子过得好不好,靠的不是男人,是女人!撑家的人,要那么和婉做甚么?一味和婉再时不时犯点大胡涂小胡涂,这日子得过成甚么样?”李小幺不客气的说道,范大娘子听得怔神了半晌,一时倒说不出话来,李小幺瞄着她转了话题:“姐姐,我来是想跟你筹议筹议这开源的事,我们家的家底,都在帐上了,过了年,张家就出了孝,二槐哥和铁木就该结婚了,二槐哥还能凑和一阵子,铁木那宅子年里年外就得买好,这银子都倒空了也不敷。”
范先生难堪的咳了几声,李小幺忙转头解释道:“先生,我可没说你!”范先生正难堪着又笑出了声:“我晓得!你说这不知柴米油盐,倒是真相,一来做学问这事辛苦非常,不倾尽力专注于此,难有所成,二来,读书的人自命清贵,这柴米油盐之事,连听都不屑听之,读书人说话,直提银子的几近没有,不知世情艰巨的居多,当初我一时打动,带着老弱妇幼就顿脚离家,上了山才后怕的汗透衣背,唉!”
“在汝城时,听王爷说,北平所费丝绸,十之七八贩自吴国,北平本地的织坊织不出吴国那样的精美时新花腔,我想我们不如开家小织坊试一试,这事有便宜处,若织出来的丝绸和那些大织坊出来的不差太多,我就能压服王爷采买我们的东西,若织出来的东西不那么好,就做成笼被纱帐,本钱总能收回来,这是一,其二,姐姐也算半个懂行的,这丝线织机上,好歹能明白些,其三,也不会多长时候,张大姐她们就返来了,也不消内里找人,这织坊你和张大姐一起摒挡,范家几位嫂子婶子的,都能用一用。”李小幺一件件说着,范大娘子凝神细心想了想,看着李小幺苦笑道:“这家里织几匹布做些针线,和织坊里大不一样,只怕难。”
“想得开是她的福分。”李小幺淡淡的说道,范大娘子转过身子看着李小幺,笑着说道:“你来的恰好,正想找你筹议筹议,我看,还是从速给月亭定门婚事算了,这女人家想东想西,毕生大事定了,心也就安稳下来了。”
李小幺转头看向屋角的滴漏,南宁忙笑着说道:“爷正忙着,说申正一刻到。”
“嗯,我也申正一刻到。”李小幺笑盈盈看着南宁说道,南宁面色如常,承诺一声,转头看了眼还在不断摆手的吕丰,笑着告别归去了。
范先生哭笑不得的看着李小幺,想了想才开口解释道:“这殉节要大勇气,安闲就义难,要从龙,读书人,不就讲个时令么?这也是没有体例的体例。”
“我那边另有些??????”
“嗯。”李小幺低声承诺着:“王爷让我看这些东西,可向来没问过我甚么事,如有机遇天然替他们摆脱,只怕没阿谁机遇,那份折子是一个月前呈上去的了。”范先生闭着眼睛没再说话,李小幺沉默着摇着摇椅,眼睛了望着天上变幻不定的白云,想出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