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幺悄悄叹了口气,调转目光打量着面前的小女人,这就是北平皇室独一的第三代,十岁的柔嘉郡主苏碧若了,苏碧若眼睛极似苏子诚,面孔圆嘟嘟,两颊浮着桃红色,红润的嘴唇紧紧抿在一处,一身大红,上身是红底百蝶穿花缂丝夹衣,上面一条同色红石榴裙,头发抓成两只丫髻,各套着串莲子大小的珍珠,脖子上挂着根细巧的金项圈,项圈上林林总总挂着足有五六片寄名符、安然锁、护身符等等物件,公然是苏家之宝,怪不得有如许的脾气。李小幺打量着苏碧若,苏碧若眸子转来转去的看着苏子诚,见他呵骂婆子,舒了口气,敏感的迎上了李小幺的目光。
“大哥过来没有?”
李小幺冲她笑了笑,苏碧若瞪着李小幺,恶声恶气的斥呵道:“看甚么看!”苏子诚抬手重重敲在苏碧若头上,苏碧若抬手捂着头,痛的泪眼汪汪,扁着嘴想哭又不敢哭,吕丰乐不成支,双手抱拳胸前,满脸幸灾乐祸看看苏子诚,再看看苏碧若。苏子诚指着苏碧若号令道:“去你母亲处领罚去!”苏碧若扁着嘴,狠狠瞪了李小幺和吕丰一眼,回身提着裙子就跑,苏子诚气得‘哼’了一声,低头看了看碎了一地的折扇,背动手,大步往前走去。
宁王妃拉着李小幺,给苏子义见了礼,让着她坐到了苏子诚下首,李小幺一边听着苏氏兄弟说闲话,一边悄悄打量着四周,这花厅到处摆放着各种百般独特的菊花,必然都是甚么珍本极品,她一本也没熟谙,斜劈面放着个一人来高的汝瓷大花瓶,一串串水晶球般的深黄浅黄色菊花球寥落有致的从瓶口往下垂挂着,新奇而赏人好看。
李小幺赏识着青润的汝瓷和菊花,比拟于这青瓷的斑斓,那花就不值一提了,这瓶当是汝瓷中的珍品,瓶身亮光如镜子,李小幺身后闲逛的人影映在瓶身上,清楚可见,正赏识间,一个孩子的身形跃于瓶身,俄然顿住,拉着那托着茶盘的丫头今后倒出了瓶身,不大会儿,那托着茶盘的丫头又现于瓶身,苏碧若却从屏风另一面跳出来,伸手圈着宁王妃的脖子,头往母亲肩上靠了靠,直起家子靠着母亲站着,眼睛转来转去、满脸对劲笑容的看着李小幺和吕丰。李小幺警戒之心骤起,不动声色的盯着托着托盘送茶过来的丫头,那丫头咬着嘴唇,脸上虽说看不到甚么异色,行动间却显的拘束晦涩失了安闲,贵爵之家待客的丫头都是清挑细拣出来的,不安闲漂亮可当不得这份差使。
吕丰跟在李小幺前面跳下车,悠悠然然的摇着折扇,转头四下张望不断,一边张望一边低声和李小幺批评着:“我跟你说,这北平的园林屋子就这点不好,总不敷精美高雅,这宁王府,你看,也不过而而,你看看那玉轮门,胖成如许的玉轮门,还真是头一回见??????”苏子诚猛的转头盯住喋喋不休的吕丰,李小幺极不仗义的往边上闪了半步,吕丰硬生生收开口,想想不对,忙又讪讪的解释了一句:“胖了好,富态。”李小幺一通大笑闷在胸口不好出来,只好低着头深吸深吐换着气,苏子诚错着牙,狠狠的瞪了吕丰一眼,回身进了那扇胖胖的玉轮门,吕丰落到李小幺前面,颠末玉轮门时,冲李小幺无声而夸大的说了个‘胖’字。
进了二门,几个青衣内侍抬着三顶竹布小亮轿已经候着了,苏子诚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径直沿着花木扶疏的林间小道,熟门熟路的往前面花圃走去,李小幺眼巴巴的看着肩舆,苏子诚步行,她和吕丰也只好跟着步行出来。幸亏路上的景色怡人,连转了几个弯,楼台亭阁渐多,两边不时看到繁忙的丫头婆子,见一行人过来,垂手低头侍立路边让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