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头发洗好,白蕊儿用布巾将她一头长发细细绞干,盘在头顶。
木桶里的水乳白乳白,带着淡淡的奶味儿,白蕊儿浅笑:“晓得你爱臭美,总念叨要拿羊奶泡澡,我今儿个就给你加了一桶羊奶。”
幽蓝海水映着他惨白的容颜,仿佛一碰即碎,眼瞧他越坠越远,白晓儿向他伸脱手去,她的身子却被一股大力托起,升出海面。
现下又多了一个黄老太爷。
白蕊儿瓢里的温水渐渐地浇下去,羞怯道:“就是阿谁……天葵……”
只是话没说完,林致远便松开了她的胳膊,睁着眼睛往海底坠去。
“晓儿你方才魇着了,口里不住地唤救救他,救救他,我好不轻易才把你唤醒,可吓死我了。”
实在论起来,柳氏的三个女儿都非常聪明,生得也标致,如果生在大户人家,好好研习琴棋书画,说不定还能博个才女的名头呢。
“姐,你真是太好了。”
白晓儿承诺一声,忙披着衣裳下床来。
她摇了点头,轻手重脚地抱起白晓儿,将她安设在床上。又拿热毛巾给她擦了手脸,关窗拉上帐子,才悄悄地走出去。
白晓儿应了一声,坐下来盛饭。
这时门“砰”地一声被推开,丁氏大摇大摆地走出去,手里端着一个偌大的瓷碗。
白晓儿想起黄湘玉,蹙起两道新月般的眉:“姐,黄家人不是早没了么?何时又跑出个黄老太爷来了?”
白晓儿小脸微沉,白家那起子人是她借着汪如笙的名头才打发走的。
白晓儿累得狠了,这一觉睡得黑沉。
白晓儿瞧见桌上有浓油赤酱的红烧肉、小葱炖大排、金黄的香煎小杂鱼、焦香扑鼻的野菜粑粑,天然还少不了鸡蛋炒芦笋、野芹菜肉沫如许的时令菜和一道平淡爽口的茭白黄鳝汤。
白晓儿闷闷不乐地想着,筹办去黄家探一下环境,可惜人小打盹重,不一会儿竟趴在桌上睡着了。
白蕊儿说道:“还无能甚么?定是婶儿做买卖的动静传到黄家人耳朵里去,现下来打秋风呢。”
这年初身为女子,想干点事倒是不轻易。
“晓儿,快过来沐浴吧,水都给你放好了。”
白蕊儿蹲在地上拨着桶里的水,见她出去,昂首笑道:“如何变磨蹭了,再不来水都凉了呢。快些过来,姐帮你洗头。”
白蕊儿却抿着嘴笑:“姐先前头发也是不好,长大了以后天然就变好了。晓儿,姐问你件事儿啊,你……你阿谁……有没有来?”
持续两次做一样的梦,说不定她真的是被魇着了。
白蕊儿拿着帐本过来,瞧见的就是这一幕。
“还没有呢。”
“哎,来了。”
白蕊儿俄然焦心起来,蹙起两道细眉:“会不会是当初撞到了头的原因……”
“哪个?”白晓儿一头雾水。
白蕊儿内疚地笑了,暴露嘴边一个小酒涡:“谁让我是姐姐呢,有我在一天你们且享用一天,等都出了门子就没这么纳福了。”
“未几未几,另有煨的汤没端上来呢,晓得你爱喝骨头汤,娘拿大棒骨熬了海带,现在还在炉子上煨着,恐怕要到早晨吃去了。”
绝望之际,一双手臂俄然将她紧紧搂住,有人在她耳边唤她名字:“晓儿,晓儿……”
白晓儿喜滋滋地将身子没入水桶,只暴露脑袋。
就像前次一样,没过量久天气陡变,铅云层层压下,暴风卷起骇浪,顿时将她容身的小舟击得粉碎。
解开辟辫,白晓儿的头发浓黑稠密,模糊有了丝缎般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