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担忧家中银子不敷花,一个担忧卢秀珍会让崔家成为村里人的眼中钉。
“好香,好香!”崔三郎从外头走了出去,凑到灶台边看了看,眼睛都睁圆了:“鸡蛋葱花饼!”
崔大娘骨笃了嘴不肯挪身子,平常六丫做饭菜利市松,一块肥肉经她的手,最多就能用两三日,这可如何行,家里哪能耗得起!故此到了做饭的时候崔大娘便紧紧的兼并着灶台不让女儿近身,即便六丫嚷着要来掌勺,她也获得中间站着看她如何做。本日这媳妇和女儿一道劝着她出厨房,崔大娘感觉这里头有花样,保准是又要大手大脚的乱花肥肉了——现儿气候还不热,一块小小的肥肉能对于上十来天哩,本身可得盯紧些,崔大娘盘算了主张,存亡都不肯走开。
吃早餐的氛围有些奇特,几个小的吃得兴高采烈有滋有味,两个老的捧着鸡蛋葱花饼张不了嘴,固然那饼闻上去可真是香,只是崔诚恳与崔大娘却没那欢愉心机。
听卢秀珍说不去江州城,崔大娘舒心的笑了起来,大郎媳妇一心想为家里好,可毕竟身份难堪,一个孀妇老往外头跑,村里必定少不了会有风言风语。
“也不过是运气好,才挣了七十多文钱,总不成能每天都有如许的好运气,也不会每天有那种好的菌子捡。”崔大娘嘀咕了一句,慢腾腾的坐了下去,肚子里头咕噜咕噜的声响让她停了嘴,她已经有些日子没尝过鸡蛋的滋味了,现儿闻着那香味,也有些动心。
“阿娘,你歇着,别累着了,这儿有我们哪。”
卢秀珍有些哭笑不得,这崔家另有家底儿?就几个鸡蛋罢了,崔大娘那模样,仿佛是搬走了金山银山一样。
她大步走了出去,三下两下便击退了敌手,刘三嫂落荒而逃今后,卢秀珍挺着胸高傲的朝屋子走过来,却对上了两双充满惊奇和崇拜神采的眼睛。
“你们……筹办敲几个蛋啊?”崔大娘忍不住站了起来:“别瞎闹,一点儿家底都要给你们败没了。”
一口玄色的锅架在灶台上,红色的火苗舔着锅底,不住朝上头蹿,照得灶台中间的人脸都亮了起来,崔大娘朝灶膛里头塞柴火,担忧的看着正在中间忙活的六丫,忍不住喊出了声:“六丫,少擦两下肥肉,留着等有大事的时候还能当用呢!”
卢秀珍见着少年那跃跃欲试的模样,抿嘴笑了笑,将盆子交给了他,方才走到一旁去擦手就听着外边有人在大喊小叫,中年妇人的那声线,就如刀片,将纸张刮得蹭蹭作响一样,卢秀珍只觉本身耳朵都要被那薄薄的声线割破了。
“秀珍啊,你省省吧,我们家可不是殷实户,咋能如许胡吃海喝的呢?”崔大娘眼巴巴的望着崔六丫手中的阿谁碗,黄澄澄的蛋黄已经搅碎,与蛋清伴在一处,一碗的嫩黄,看着就感觉很好吃的模样。
崔大娘的手颤抖了起来,鸡蛋葱花饼!这两个丫头如何就能混闹哩,这鸡蛋是攒了让崔三爷捎到江州城里去卖了来补助家用的,如何能自家给吃了呢?崔大娘一只手揪住衣衿正在心疼,就听着“砰砰”两声,那边又敲了两个蛋。
“不过四五文……”崔大娘打了个颤抖,昨日花了十多文买菜,本日一早就打了四五个鸡蛋,这么吃下来,一个月光饭米银子就得好几两,还别提情面礼数,这如果算下来,一个月要挣多少银子才够哇!
崔四郎与崔五郎手里捧着粗瓷碗,下巴都将近掉进碗里了——之前刘三嫂总能压着他们家一头,本日被大嫂三言两语便打发了,真是一个字——爽!
崔家穷,吃不起猪油,每次烧饭的时候,就将放在碗柜里的那一小块肥肉拿出来到锅底擦一擦,也能偶尔见着一个油星。早几日办大郎的事情,崔家正正式式的到屠户那边割了几斤肉,崔大娘让那屠户捡着肥的划拉,就是想着到时候还能给家里头剩点,又能对于几日风景了,可没想到本日崔六丫和卢秀珍一起床便在合计着要烙鸡蛋葱花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