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三爷头都没有回,坐得端端方正的赶着车,过了一阵子,才哈哈笑了一声:“大郎媳妇,你可真是会做梦。”
见着崔三爷脸上阴晴不定的,卢秀珍有些莫名其妙:“看嫁奁就看嫁奁,没甚么了不起的啊,归正我也就这点身家。”她伸手拍了拍被子,一起落下的灰飞扬起来:“莫非我婆家是大户人家?”
二柱哭了几声,拉住卢秀珍的手,冒死的朝她手内心塞东西:“姑姑,这是我和哥哥攒下的铜板,过年时的吉利钱,都给你。”
崔三爷摸了摸山羊胡子,脸上刹时便换了神采,嘴巴一翘,乐呵呵的用鞭子指了指前边:“没多远啦,约莫大半个时候就能到。”
“可不是,都二十一二岁的人了,再过两年就是老女人了,再去找刘家伢子那样的,人家还看不上哩!”
山路弯弯仿佛羊肠,曲盘曲折的朝前边延长着,仿佛望不到头普通,山岭上一片翠绿,树叶跟着轻风不住的起伏,就如碧波拍打着海岸线,忽而卷了过来,忽而又退了归去。那一片翠绿里,装点着鲜艳的花朵,不时的有花瓣飘落,掉到卢秀珍红色的衣裳上头。
“那不结了?甚么锅配甚么盖,他家穷,我家也穷,没甚么丢不丢脸的。”卢秀珍冲崔三爷甜甜的笑了笑:“一定老崔家穷,还等着媳妇的嫁奁能把他家的院子装满?”
“好咧。”卢秀珍挽着小承担爽利落快的朝木板车上跳,这么点银子,还不值得她留在这里等他们恩赐。
“我看啊,保准是私底下有人包了,要不是如许好的伢子,如何还看不上?莫非是已经跟人家搅上了脱不了勾?你看看这些年她念大学还能捎钱返来,必定是去做那些事情了,要不是那里来的钱?”
幸亏崔诚恳心眼不坏,必定不会虐待了这闺女,只不过……崔三爷忧心忡忡的又看了卢秀珍一眼,脸上暴露了担忧的神采来。
“老爹,另有多远哇?”卢秀珍望了一眼坐在木板车前边的老头儿,他自称姓崔,让她喊三爷:“我跟你们老崔家是本家,你喊三爷就是了。”
“你银子有多,我可没有!”卢大根婆娘将那银子攥得紧紧的:“她是去守寡的,要甚么压箱钱?压箱钱是娘家打发给她,留给她后代的,这做孀妇的,还能有后代不成?”
卢大根有些气恼:“孩他娘,好歹给秀珍点银子,免获得了婆家被人看不起。”
“是哇,新娘子过门,可不得夸妆?乡亲们都会来看看新娘子带来的嫁奁哩。”崔三爷指了指那床被子:“你这被面都褪了色,说是嫁奁人家都不会信赖,唉……”他瞅了瞅卢秀珍,油然有一种怜悯之心,这闺女生得这般水灵,可命咋就如许不好哩,在家兄嫂对她不好,还摊上了望门寡,老天爷也真是狠心哟。
卢秀珍悄悄伸脱手来摸了摸屁股,都坐了快一个多时候了,还得大半个时候,夫家住得蛮远的,她都坐得腰酸背痛了。
当年归去过暑假,父母骗她说去姑姑家用饭,到了姑姑家,她看到了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胖得像头猪,小眼睛,朝天鼻,两只鼻孔黑洞洞的往外翻。
崔三爷哈哈一笑:“大郎媳妇,你想太多了,你夫家很穷,不比你那娘家好。”
圆圆的小面庞,一双眼睛里满是泪:“姑姑,二柱舍不得你。”
卢秀珍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没事,今后二柱能够跟哥哥一起去山那头看姑姑。”
“甚么意义?”卢秀珍有些懵懂:“看嫁奁?”
崔三爷在中间也看得有几分不屑,这老卢家但是吝啬到了顶点:“大郎媳妇啊,你兄嫂没筹算给你压箱钱,我们就上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