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离离笑道:“我瞧这书上有姐姐的讲明,就看住了,姐姐莫怪。”
我从炭盆中钳出一只贡柑,放在白瓷小碟中晾着,室内一片柑香:“我本是熙平长公主府的侍读婢女,只因长公主与慎妃交好,便送我入宫了。那一场殿选,当不得真。”
紫菡被陈放在一间逼仄的小屋里,只要两个平日服待她的宫人守着。她们满身缟素,跪在门口垂首抽泣。见我来了,赶紧起家驱逐,奉茶奉香。
我亦擦干手,一面低头往手背上涂蛇油,一面低低道:“这又何必?”
刘离离道:“mm心中一向有一个疑问,本日大胆就教姐姐。当时待选的女孩子如许多,姐姐为何单单选我入宫?”
芳馨拢一拢棉袄,拿起火钳拨了拨炭火:“奴婢就晓得女人不肯拉下帘子睡,如许亮如何能睡着呢?奴婢才几日不在宫里,这些小孩子便粗心粗心,叫女人养下如许不好的风俗。午觉睡不好,又该头疼了。”
辛夷屈一屈膝,又道:“二来,是娘娘有句话要问大人。静姝娘娘明天就要出殡了,我们娘娘是要亲身去送的,大人可要一道去么?”
我吃紧进了玉茗堂,只见刘离离一身天青长衣,左手搭在紫铜莲花小手炉上,五指轻动,收回卟嗒卟嗒的声响,就像暮春的玉兰花从树梢温馨地坠落在青石阶上。右手举着书,螓首轻晃,念念有声,像一弯用心致志的玉轮,谦逊地悬在低矮的夜空。
我叹道:“施大人也只是尽责,碰到如答应疑的东西,怎能不验?若真是以丧命,也只能怪我本身命薄。多亏小莲儿及时请了方太医来,待我好了,要好好赏她才是。”
绿萼道:“奴婢本来是要去寻女人的,可刘大人不准。”
我叹道:“mm也太多心。”
昱嫔身边的玉瑱姑姑上前劝道:“娘娘,回宫吧。在这里站久了对小皇子不好。”
辛夷点头道:“芳馨说得是,大人的身子要紧。娘娘也是如许说的。”
我心下黯然,脱口而出道:“天然要去送。”忽听芳馨在一旁道:“女人身子还没好,实在不宜去送殡。一来劳累伤身,二来哀思悲伤,静姝娘娘在天之灵,也不能放心。不若在出殡之前去看一眼,尽一经心,也就罢了。”
我叹道:“好吧。劳烦姑姑奉告我静姝停在那边,我去瞧一瞧她。”
昱嫔身着白绿色桃斑纹交领长衣,素裙曳地,腰间系着一枚白玉双蝠佩。她面色清冷,神情淡然。约莫是病中精力不济,我一个恍忽,还觉得是周渊回宫来站在我面前。昱嫔素手拈香,手背柔滑,手心中却尽是厚茧。她拜了两拜,方淡淡道:“如何不能来?我的孩子没有如许娇弱不堪。”
刘离离看着内里的水渍,眼中闪过一丝不忍。随即提起湿漉漉的双手,用香软枯燥的手巾擦干,淡淡道:“我意已决。”
我答道:“臣女还想再多留半晌。”
我忍痛拍一拍她的手背,她的五指像受了爱抚的蛇,终究渐渐松了下来。我抽出右手,不动声色地动了脱手腕,淡淡道:“你既是殿下的侍读,就和李嬷嬷和芸儿她们是一样。主忧臣辱,主辱臣死。这是你当受的,你不该抱怨。”
我忙道:“谢娘娘体贴。”
我叹道:“生辰?怨不得紫菡明天就要出殡,连头七也不能过。如何辛夷却不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