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这才松了一口气,又道:“不知是谁挑衅是非,你且说出来,天然有宫规服侍。”
皇后冷冷道:“你是管跑堂的?那桂旗与桂枝又是做甚么的?既然她们没交代清楚,便连她二人的用度也一并革去。”
皇后叹道:“不错。本宫从未待陆氏如此严苛。”
皇后道:“起来吧。从今今后,本宫就将二殿下交予你了,你要经心奉养,不能有半分不对。若将来二殿下封为太子,本宫记你的首功。”
王氏大闹长宁宫时,高曜早被皇后诏去了守坤宫。返来见王氏不见了,非常奇特,李氏便说王氏思念家人,皇后开恩赐她出宫了。高曜愀然不乐。晚膳后,李氏带着高曜来灵修殿写字。有芸儿和浩繁小丫头小内监陪他说话写字,他便垂垂淡忘晚膳前的不快。
李氏忙道:“皇后贤明,大人福泽深厚,奴婢姑侄不过顺势而为。”说着看了一眼我发髻上的红宝石胡蝶簪子,“大人乃是君子。王氏那样获咎大人,大人不但没让她受一点皮肉之苦,还让厚赐她,让她领赏出宫。这份仁心,无人可比。今后在这长宁宫里,奴婢全听大人叮咛。”
这话倒也全非虚言,不然李氏也不会在迁入长宁宫的当日将侄女托庇在我的膝下。哪怕她作两端之想,这份眼界和胆量亦令人称道。我忙扶起她二人:“嬷嬷一贯谨慎矜持,天然能留在宫中。何况若非芸儿报信,只怕这会儿出宫的——是我。”
我扶皇后重新坐下,用小银剪剪下烧焦的烛芯。烛光微明,皇前面上的打动与期盼更加清楚。我跪在皇后的膝下,诚心道:“前些日子王嬷嬷对陆贵妃不敬,本日又推倒了永和宫的于大人与乳母温氏。娘娘请细想,在这深宫当中,若无皇后娘娘与二殿下,谁认得王嬷嬷是何许人?不幸二殿下还不知就里,便糊里胡涂地获咎了两位庶母。且小孩子谁不是率性尚气的,正因如此,才需严加管束。砥砺其身,熬炼其志,方能成大器。王嬷嬷对二殿下从不束缚,仿佛是极心疼二殿下,实在适得其反。臣女怕日子久了,二殿下养成个乖戾恶劣的脾气,将来还如何做太子,如何做皇上?当今获咎庶母兄长事小,将来若失了臣民的心,又如何是好?臣女苟有所见,不敢不言。”
我恭敬道:“臣女何敢居功?只望娘娘得偿所愿。”
四月二十二日晨省时,陆贵妃终究来了,此时离嘉秬去世,已足足七日。她身着藕色珍珠地茶斑纹亮纱长衣,挽着呙堕髻,只以珠花为饰。容光抖擞,更胜昔日。
积年的焦炙似月下澎湃的潮汐,在暗夜突然涌上,吞噬统统的但愿。皇前面色发白,身子微微一颤,忙扶起我道:“玉机有何良策?”
皇后只当她是包庇本身身边的宫女内监,也不诘问,只道:“罢了。固然朱大人宽恕你,但也不能让朱大人白受委曲。便罚你将这两幅画拿去装裱,记取,不准用官中的钱,要本身呈现银。奉告快意馆,一应都要最好的,若裱坏了,只拿你是问!夜深了,都回宫吧!”
陆贵妃欠身道:“赖天恩庇佑,又得娘娘体贴,臣妾的病自是好得快。”
王氏甚是惶恐惊骇,便忍耻向我哀告:“奴婢胡涂油蒙了心,求大人开恩!”说罢连磕了三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