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头道:“不但减轻了百姓的承担,还能鼓励他们多多养马。”
我倒吸一口冷气:“假账?女人是如何看出来的?”
绿萼道:“这可不是奴婢说的,芳馨姑姑早就将这些珠花的去处都想好了,只待女人点头了。”
史易珠请我退席,方叮咛开船。青竹篙在石阶上一撑,船缓缓而动,船尾的水迹似是绸缎上待剪的粉痕,光鲜而轻柔。微风翦翦,甚是风凉。瞥见史易珠秀发如瀑,安闲闲适,我恨不得也将发髻散去,任青丝淋漓垂下。船垂垂驶离岸边,翠盖田田,红莲灼灼,香氛脉脉如诉。
史易珠粲然一笑:“易珠生来便耽于金银俗物,久而久之,竟也健忘了本身的本质。大人惠驾到临,易珠方能忆起本心。如此还要多谢大人有此一问。”
【第四十六节 可不成问】
淑优揭开白纱罩子,但见是六道平淡的江南小菜,鲜蔬菇笋、鱼肉虾蟹无不齐备,色香俱全,令人食指大动。史易珠斟了一杯酒道:“请大人满饮此杯。”
芳馨笑道:“依奴婢看,史女人大有倾慕交友之意,女人要淡淡的,恐怕不易。”
芳馨笑道:“若说无权无势、出身寒微,史女人又何尝不是?她既然视女人为知己,女人何不坦诚接管?人与人的相知,更贵重过相守。依奴婢看,于大人和女人只是算作相守,还不能说是相知。”
我嗫嚅道:“倾慕交友……”
想不到她提及锦夙来,竟然如此波澜不惊。“史女人过誉,玉机身为侍读,读书的时候甚多。固然没人奉侍,可也吃喝不愁。唯有于大人白日筹划杂役,早晨挑灯夜读,练得一手好字,当真不易。”
芳馨笑道:“史女人家财万贯,要贺女人高升,随便送些金银珠宝也代价不菲了。但是她晓得女人不爱这些,特地寻了两幅古画来。金银易得,雅趣难寻。再者,史女人邀女人游湖赏景,女人和于大人那样要好,进园子后可有一同泛舟?在这湖面上,四周无人,也不怕于大人会看到,又可说些梯己话。史女人也算考虑全面了。”
史易珠道:“朱大人请上船。”说罢亲身伸手来扶我。
淑优道:“今晚我家女人略备茶酒,邀朱大人泛湖痛饮,不知大人肯赏光么?”
史易珠道:“大人对丫头们也如许殷勤。大人如此怜下,易珠自愧不如。”
我感激道:“怎会?”
史易珠恍若没有听出我的讽刺之意,只是笑道:“大人定是觉得易珠生性爱好华贵服饰,是不是?实在我们行商的人家,固然有钱,却身份寒微,若不在服饰器物上讲究些,定会被人轻视。富丽盛装不过是提示本身,既然微末,就要好生活着。”
我猎奇道:“是何关键?”
紫菡看着一朵堆纱嵌珠钗道:“这一朵固然珍珠未几,但是胜在又大又圆,是最新奇的,姑姑说是送给于大人的。”
史易珠笑道:“大人见笑了。老友相聚,本来就当以本质示人。何况易珠和大人同着绿色衣衫,也算相得益彰。”
我命绿萼接过画:“你家女人故意了,代我多谢她。”
史易珠笑叹:“可惜连我们女子都晓得的显白事理,天下很多男儿都不晓得。”
史易珠一怔,随即咯咯而笑:“大人甚是风趣。实在易珠固然出身寒微,自小也是呼奴唤婢长大的,说一句要读书,天然就有最好的教员来教。似大人和于大人这般,在窘境中昂扬,方令人敬佩不已。”
我感同身受:“可惜玉机生来便为人奴婢,无缘感染铜臭。”
史易珠一怔,随即掩面大笑:“幸而大人不去行商,不然易珠就无安身之地了。既知大节,想来三五十斗亦未远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