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妩眨着明珠一样的眸子，委曲着道：“母皇真是太偏疼皇姐了，每次都是先召见皇姐，人家好妒忌呢。”
殿外白雪铺地，红灯飘摇，满院肃杀，垂垂的，垂垂的，一个玄色小点由远及近……
是司马妩的声音。
没人信赖阿狸不妒忌司马妩。
司马妩诺了一声，冲着阿狸另有她身后的昙醒之做了个鬼脸，旋即跑进内殿。
只是司马妩和昙醒之都未发明，他的指尖在昏黄的灯火中悄悄颤栗……
司马妩躲在昙醒之怀里，并不颤栗，只是双眼板滞地望着宫墙。墙壁的那一侧便是紫光殿，皇姐她还好么……
雪声寂寂，灯影幢幢。
昙醒之下认识地冲要进殿内，飞奔了几步后，还是停在了大殿门口。
不过，在那之前，阿狸要先去鄯善，那是阿胡从师学艺的处所。阿胡说过，鄯善是长虹的落脚点，到了那边就能找到永久的幸运。他会在那等她，还会带她一起去看火焰山下妖猴留下的芭蕉扇……
不知畴昔多久，久到阿狸已经冻得落空了直觉，俄然，内殿传出一声惨痛的哭声，撕心裂肺，痛彻心扉。
司马元垂怜地摸摸她的头，浅笑道：“叫阿妩过来，那孩子年纪小，甚是不让朕费心。”
在这死寂的雪夜，如此萧洒动听的歌声不让人表情镇静，反而非常诡异。
忽地，紫光殿门大开，风卷着雪花吼怒而来。
他身后的侍从，殿外的禁军，殿中的宫女内侍皆然跪倒。
她的母亲，是大晋国史上第一名女帝，英才远略，雷霆手腕。九胡乱晋，母亲被逼无法，带着北方豪族南渡江左，持续晋国鼎祚，其中滋味，多少不易；她的母亲，有着这世上最动听的眼睛，和最凉薄的心；她的母亲，亲手凌迟了她的父君，三千六百刀……
藏在阿狸怀里的司马妩偷偷望去，这一望，便是惊了。
他们乃至暗中传说司马妩的几次大病，都是人丑心毒的瘸王爷一手运营的。
他的歌声如此好听，真的会是个恶魔吗？
有了歌舒瑾的支撑，蠢蠢欲动的各方权势只得低头，假寐于司马妩脚下。
第四日，一群大臣惴惴不安之时，歌舒瑾却把司马妩领上金殿，亲身送她坐上皇位。
大红宫装，小小的娇人儿，白鹄般的脖颈微仰，摊着双掌接那藐小的雪花。
雪夜，红灯，九重宫。
她娘司马元是天子，她是琅琊王，照理说这命格该是极好的，只是……
歌声愈来愈近，司马妩感到度量本身的皇姐在颤栗。
这天下本该是他的。
司马妩色彩倾城，阿狸貌丑瘸腿；司马妩多才多艺，阿狸无才无德；司马妩的父君同女帝幼年结发、一起搀扶、伉俪情深，阿狸的父君倒是毒杀女帝德配的祸首祸首。
开初，紫光殿里仿佛另有哭喊声，笑声，瓷器摔裂之声，裂帛之声，厥后则甚么都听不到了。
大晋，台城，紫光殿。
“别叫我陛下，我不要做天子！”司马妩发疯地跳起来，一把推开那宫女，大呼，“滚，都给我滚下去！”
太医说，只能尽人事，待天命。
理所该当。
幼年的女帝，抹了抹眼泪，望向大殿门口，几分猎奇，几分忐忑，另有一丝连她本身都未发觉的倾慕……歌舒瑾，他是个只是名字都会让人颤栗的人吗？
头上金钗十二行，足下丝履五文章。
不知是不是雪地看得时候太长，阿狸面前有些恍惚。
那一日的后半夜，紫光殿中产生的事成为皇家秘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