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道人一躺下,就迫不及待地解开腰间那巨大的,足足和他的粗腰有得一拼的酒葫芦,拧开盖子,就是灌了一大口。然后闭上眼睛,将那酒含在口中好一会儿,才细细地、一点点地咽下。咽完了,伸开嘴,呼出一口酒气,舒畅地**了一声。
醉道人吓得从床上蹦下来,连连摇手:“错,错,不敢当,毫不敢当。我固然跟你师父是老友,但在他面前,我一向是以后辈自居,你欢畅的时候叫我一声‘老哥’,不欢畅的时候叫我一声‘老醉鬼’,你我平辈论交,平辈论交。”
醉道人悠然神驰:“那才叫了得啊!手腕真是无穷无尽,却又个个灵验不凡,我是拍马都追不上。他那一身所学能够后继有人,也是我道门的大幸啊!”
诵经结束,共同朝上三礼,然后两班道众面向中路,双行劈面,一同拱手,作礼而退。
“我师父平生只痴迷于捉鬼之术,只是迷于术,对捉鬼,还真不如何热情。他再有一个爱好,就是汇集法器、蕴养法器。别的,只剩睡觉了。”
小羽士也不想平空多个“师叔”,当下乖乖应道:“是,老哥。”
醉道人伸出一只黑乎乎、脏兮兮的手,把袖子往上一捋:“肉能够给你吃上一口,酒绝对不能给你喝上半口。”
醉道人长松了口气,懒懒地躺下,含混地说道:“这就好,和好酒的人同住一屋,真会要我的老命。”
醉道人不美意义地挠了挠头:“我恕你甚么罪,是你要恕我的罪。我之前不信赖你是故交的门徒,多有获咎,还请谅解则个。我此人看着就是个粗人,实际上还真的只是个粗人,说话跟放屁似的,臭不成闻。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这粗人计算。”
两人悲伤了好久后,醉道人才说道:“你师父他年青时为了研习捉鬼之术,哪儿有鬼他就往哪儿钻。一传闻有恶鬼,更是不远千里也得赶畴昔。他年青时道术尚浅,是以也受了好些伤。”
醉道人看着他裂嘴大笑:“我此人天生犟,从不平人。但提及捉鬼之术,我独一服的,就是你师父。那真是,”
小羽士含着眼泪点了点头。
他话还没说完,醉道人一挥手:“我不与你这骗子说话。”
“他白叟家最后葬在九阴山、山背、山腰处。”小羽士往九阴山的方向一指。
“我师父远远看上去是一团光鲜,但实在只能远观不能近看。这靠近一闻,哎,臭不成闻。”
谁料他这话一说,醉道人当即大睁双眼,坐起,狠狠地盯着他,再把手中的酒葫芦往腰间一别,还双手死死地护住。
小羽士还待再说下去,醉道人已经哈哈大笑着打断他:“是极是极,这话说得极妙,你师父就是个臭人。”
当然,嘴上他只能说道:“不敢,不敢。叨教道兄道号?”
退去后,腐败子安排留宿。小羽士是新来的,很不幸地,和那醉道人同挤一个小间。
小羽士苦笑,暗道此人还真是个粗人,直率至极,也诚恳至极。他说话还真就如他放屁一样,都透着股酒味,都臭不成闻。
想了想,小羽士苦笑:“我师父长得还真没甚么特性,普浅显通的,丢在人群中就找不着。他身量不高也不矮,人不胖也不瘦,长得不丑也不美。”
醉道人眼睛一瞪:“年纪悄悄的,你说话就别透着股怪味,人生在事,要这么多礼节干吗?别动不动就说甚么后辈、鄙人,道人我听了不舒畅。”
闭上眼睛,醉道人眼中两行清泪流下,他喟然长叹:“这是我道门的莫大丧失啊!一代怪杰,英才早逝,英才早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