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了纸鹤后,我就放下了此事。不过是女儿家的一点谨慎思,算得了甚么?花谢花飞飞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这人间的绝妙好诗、绝色才子并很多,最后尽都寂寂知名,黯然离世!”
“笑完了,我上前挨着你坐下,和你在落日中,煮茶喝茶,谈诗论画。”
清妍接着说道:“那纸鹤逆流飘去,我的魂便似也跟着飘去,做甚么都提不起半点兴。丫环小绿明白我的心机,一天十几趟地往外跑。”
“我回身一看,见是一个丫环。我大喜,说,固所愿也。”
“那恰是,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那一个月我只感觉,身为一个女子,遇见了如许的一个男人,品到了一份如许的情,尝到了一份如许的爱,便是当即就死了,也该在三生里,日日笑醒!”
“他写了秋,我便该写冬。想了好久,我写下一句,红炉透炭炙北风御寒冬,鹤翼上画得是梅。”
“落日下,我跟着那丫环从后门出来,进了一家大户人家的后花圃,那丫环手指凉亭,向我点点头。”
“我不甘逞强,他即写了春,那我便写夏。用了整整一日,我写下句,香莲碧水动风凉夏季长。在鹤翼上,我又画了一朵莲,便放了纸鹤。”
“握着纸条,我呆呆地坐在内室里,内心想着,此人真大才。可他再大才与我何干?如此人物,三十来岁了,妻儿定是都有了。”
他眼中的泪,大滴大滴地往下掉。
“自那今后,我着了魔似的,浑然忘怀了统统,只是日日去与你相见。我只感觉,上天先造了一个我,再照我所想的,再造了一个你。我和你之间因而无一丝不相扣,无一处不符合。”
“你我,相视一笑。”
两个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你承诺了,说三天后便去。我便很欣喜地等着,都忘了害臊。”
“手执纸鹤,我在池边长叹,此人是谁,如此大才竟不在我之下。若能得见,当与他抵足而眠,畅谈三日!”
说着,她轻声吟道:“赏花归去马如飞,去马如飞酒力微;酒力微醒时已暮,醒时已暮赏花归。”
“我终究,明白了!”
“当时我整小我都痴了,心想,那诗比我命好,竟得人赏识。此人和得可真好,把我的可要好。”
说着,她轻声吟道:“香莲碧水动风凉,水动风凉夏季长。长日夏冷风动水,冷风动水碧莲香。”
“我接过纸鹤,看那墨莲,画的可真好,比我要好。我再展开纸条,见上面公然和了首回文诗。”
“我再傻傻地问,敢问女人,可否婚配?你摇点头,然后也问,你嘞?我也摇点头。”
“我大是镇静,谨慎地纸鹤捞上来,见鹤翼上画了三枝杨柳,淡淡疏离,神形兼具。我拆开蜡球,见又是首回文诗。”
清妍一叹:“我黄粱一梦,梦醒时,悠悠光阴,竟已去了十五载。这光阴如白驹过隙,而我回顾旧事,不过是在昨日。”
“我不敢信赖。如何能够,我爹爹平时最是疼我,对我百依百顺。我爹爹平生最爱才子,对有才的人向来喜爱。你既是天纵其才,我又言了然非你不嫁,我爹爹怎会不承诺,怎能够不承诺?”
二老爷轻叹:“十五年畴昔了,清妍,你斑斓还是,便如初见时,无一丝一毫窜改。而我,”他指着本身两鬓的白发,苦笑道:“而我已经老了,连白发都有了。”
“这回环诗好生奇妙,我一时诗兴大发,想了半晌,也提笔写了一句,赏花归去马如飞,酒力微醒时已暮,也用蜡丸封好,放入纸鹤中,还细心地用杨柳穿好纸鹤,以防它遭了风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