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慕白见钟夫人一脸忧色,问:“你们母子二人说甚么呢?这么高兴?”
钟羡话还没说完,手背上已被钟夫人狠狠抽了一下。他吃惊地昂首,但见钟夫人柳眉倒竖道:“这是让我放心?甚么自伤也不伤害你爹?我看你就是欠抽,你敢自伤一个我看看?”说着又在钟羡手背上抽了一下。
“比方也不可!甚么都不可!”钟夫人说着说着,眸中就泪光闪动起来。
钟夫人不解地向他投去一瞥。
钟羡道:“陛下问,禅师如何对待佛祖捐躯饲虎这件事?”
以是终究无嚣也未说一字,只是沉沉地叹了口气。
钟夫人看着丫环给钟羡上好了茶,含笑道:“好了,说吧, 来找为娘到底所为何事?”
老衲不语。
抬眼看着满面焦炙的钟夫人,钟羡心中不忍,因而考虑着字句道:“娘,您放心,不管如何,父亲总归是我的父亲。不管产生何事,孩儿宁肯自伤,也毫不会去伤害他……”
钟羡见把本身娘亲给惹哭了,忙连连告罪,说了一起的好话也不管用。无法之下,黔驴技穷的钟羡就给她讲了一段四个和尚的故事。
孔熹真应了,和侍女一起扶着孔夫人去了客院。
钟羡还是一脸的难堪。
钟羡沿着石阶一起走到后山断崖,也未见有甚么和尚在松下打坐。在断崖边上赏了半晌景后,他正欲下山,回身时却见不远处一株老松下暴露僧袍一角。
钟羡施礼道:“是长辈冒昧了。长辈明白,十八年前那场大火以后,世上已无傅老先生,只余无嚣禅师。然现在烽火弥平天下将息,王朝甫建新帝寡弱,不知无嚣禅师肯否为天下百姓计,再次出世?”
“娘,您别活力,我并非成心……”
厥后几天,钟羡公然说到做到,朋友的邀约一概推了,只陪着钟夫人各处悠游,可把钟夫人给欢畅坏了。
下山回城的路上,钟羡本来筹算如来时普通骑马,却被钟夫人叫去陪她一同坐车。
钟羡谢太小沙弥,便今后山去了。
母子俩正和乐融融,钟慕白出去了。
如此过了约莫有大半个时候,老衲俄然睁眼,不忍卒睹的脸上那双眼倒是目光炯炯夺目睿智。
少女有些失态地想跟畴昔,幸亏身后一声唤:“珍儿,你看甚么呢?”
钟夫人叹了口气。
见这个让她想用芝兰玉树来描述的少年竟然是太尉之子,她心中一时又是欣喜又是酸楚。
“若不对劲呢?”
钟夫人看着钟羡消逝在门外的背影,又看看一旁面色沉凝的钟慕白,游移地问:“老爷,你和羡儿……你们父子之间,没出甚么事吧?”
老衲排闼的手微微一僵,回身面对钟羡,声音沉哑道:“贫僧法号无嚣,施主认错人了。”
钟羡却又施礼道:“既然父亲返来了,若无他事的话,孩儿先辞职了。”
钟夫人掀着窗帘看了半晌沿路的风景,回过甚冷不丁地问钟羡:“事情都办完了?”
无嚣道:“贫僧遁入佛门已久,耳聋目盲行姑息木,孤陋寡闻尴尬大任,余生惟愿独善其身,还请施主勿再相扰。”
钟羡抬起脸来,清俊的眉眼间可贵带了一丝略显奸刁的笑意,道:“必然要有事才气来娘这里么?我就不能闲来无事就想陪娘吃一顿饭?”
天王殿,一名头戴帷帽的少女刚上完香出来,一抬眼便见一名公子正路过大殿右边。她怔了一下,悄悄撩开帽纱偷眼看去。她晓得芝兰玉树是指德才兼备有出息的后辈,但是,平生第一次,她想用芝兰玉树来描述一个男人的表面。因为那人,真真当得这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