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春抿着嘴笑：“归正挺狼狈的，四女人当时哭得悲伤欲绝，很多下人都传闻了。明天二太太给四女人找了大夫，开了些跌打毁伤的药，传闻四女人是摔伤了屁股。”
凤笙用眼角余光，看这傻丫头磨墨磨着磨着，就蹲在那托着下巴，魂游太虚。
苏东坡曾有云：大字难于结密而无间，小字难于宽广不足。写大字时，因可誊写的面积宽广，不免给人一种能够肆意挥洒的心态，成果字很轻易变得疏松。可写小字恰好相反，因可供誊写面积太小，誊写者怕写不下不免局促缩紧，局缩过分，就会变得蜷促。
呃？
“爷，您谨慎脚下。”
“对了女人，奴婢还传闻一件事。”
傻乎乎的模样。
她也没忍住，笑了起来。
“想甚么呢？”
“祖母有事，孙儿媳当服其劳，如何能说是请呢。祖母既然看得上凤笙的字，凤笙天然是情愿的。”
好吧，方凤笙总算明白知春的笑点在哪儿了。
有了冰，炎炎夏季就好过量了。
次日，方凤笙去熙梧堂请过安后，就带着知春去了临碧轩。
望着不远处那处隐没在葱茏树木后的屋宇房脊，正在帮凤笙清算笔墨纸砚的知春，说：“女人，这里离榕园挺近的嘛，二老爷说让各房束缚女眷和上面的丫头婆子，榕园四周不得擅闯擅入，也不晓得我们这算不算是擅闯了？”
这事凤笙听知春说过。
“那是天然。”
所谓大小难能，指的就是如此。
凤笙写的是小楷，这类小字多用于平常所需，小到手札，大到招考考卷，都用的是小字。
凤笙盘膝坐在临窗的罗汉床上，床几上摊放着几本书，她面前则放着几张宣纸，手持一管狼毫小楷笔，时不时在纸上写着甚么。
中间的周妈妈道：“老太太比来身子不当帖，也找大师看过了，大师做了法，说还需一名家中的长辈帮老太太抄经。大房的几位少爷，四奶奶是晓得的，四少爷不在，几位女人都还小，字写得也不好。老太太想起这府里数来数去，也就四奶奶字写得好，连四少爷都赞不断口，便想请四奶奶帮手抄经。”
能写得一手好的小字，且不提是哪家风采，起码在书之一道上，算是略有所成。
老太太笑看着他，笑得很慈爱：“我前儿收到一封信，是闻城的师娘南吴夫人派人送来的，夫人还派人送了些本地土特产，我看她话里话外的意义，仿佛有和我家攀亲之意。你说闻城如果娶了吴家的女儿，如何？”
“前两天府里不是来了位高朋吗？二老爷特别正视，将高朋安排在榕园里，并下命闲杂人等无事不得乱闯。”
气候本来就热，固然有风，但也吹不走那股仿佛甚么被烧焦了的气味。
“我觉得……”
她去打水给凤笙净手，凤笙来到案前坐下，闭目半晌，方提起蘸了墨汁的毫笔，在宣纸上写了起来。
知春在中间看得如痴如醉，深恨本身跟从女人多年，女人也没少教她，可惜她就是烂泥扶不上墙，至今写出的字将将也就够让人熟谙。
“你觉得娘一心就想把玥儿嫁给闻城？”老太太发笑感慨，老眼绽放出睿智的光芒：“你觉得你娘真的老胡涂了？我是心疼玥儿不假，心疼她幼年丧父，可我也心疼闻城。她没有母家，闻城娶了她并无助益，如果能得平妻之位，天然是极好的，可若不能，那只能说是她的命吧。”
“然后呢？你这丫头甚么时候学会卖关子了。”
07
知春没说错，熙梧堂真是烟熏火燎的，天井里还能瞥见做法时留下的陈迹。
九遍，那要抄到甚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