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沉默。见他只是沉默,而李慕儿双眸中却迸收回无穷光彩,风入松不由旁观者清,跟着跪在李慕儿身侧道:“吾皇万岁,我西河派三千弟子,愿随女学士共赴疆场,助皇上保护边关安宁!”
事情还未到最后关头,就意味着另有转机。李慕儿明白这个事理,但按捺不住严峻的表情,恨不得马上飞奔到马骢身边助他一臂之力!朱祐樘又怎会不知她内心的设法,望了她一眼,他便抢得先机开口道:“回宫再议。”
来人恰是一向伴随朱祐樘身边的萧敬。
就连风入松也忍不住劝道:“蜜斯,你身上另有内力封制,不宜过分用武,还是依皇上所言,回宫静养吧。”
回眸间,俄然看到面前摊着一只手。朱祐樘离她不过几步远,和顺对她说道:“走吧。”
话虽说得简练,倒是有理有据。自古文官议政,武官兵戈,各司其职,也是最公道的合作,哪传闻过哪个学士上疆场的?何况,她还只是个戋戋后廷女官……
他为朱祐樘先行,刺探了朝内事件,却获得了一个不太好的动静:马骢救出了马文升,本身却深陷敌军包抄,眼看就要不敌!
这一番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一如当年在刑部状告天子时的气势,令朱祐樘都再次刮目了几分!
“女学士有所不知,马同知被包抄在一片阵势庞大之处,火线不能及时供应上粮草,他又寡不敌众,不能等闲突围。再如许下去,恐怕凶多吉少!”
李慕儿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
谁说文官不能上疆场,谁说女子不如男,谁说她李慕儿武功有限就打不了败仗?!
此番亦然。
李慕儿本来只是为救马骢,可被他们这一激,恰好不依!沉吟半晌,她忽地伸手撕下衣袍一角,高举过甚顶道:“皇上!国难当前,武者——以刀剑斩杀仇敌!文者——以纸笔诛灭逆贼!这并没有任何辨别!本日微臣上书请奏,请皇上允微臣以大明一介子民的身份,前去边关帮手马大人,剿除鞑子!”
西河派的权势不容小觑,这无疑是个很大的引诱,身为一国之君,朱祐樘不成能不动心。李慕儿决定快刀斩乱麻,顾自起家,举起手中双剑道:“如此更妙。西河派弟子听令!”
这笑容令朱祐樘展颜,也让风入松宽解。
黄河水患,鞑靼入侵,越乱便越是他们起事的好时候。
“这个动静传回已有几天,老臣也不能肯定现在的状况。”
因为她是晓得墨恩与鞑靼叛徒义巴来有染的——回想起当时那句“你放心,只要你们承诺我的前提还算数,将来我必然会助你们一臂之力”便可晓得,墨恩这边要起事,必然告诉了义巴来那边攻打边关,扰乱朱祐樘的视野。
她虽饱含诗书,却不止于腹中博学,她能做的事情很多,不能范围于戋戋雍肃殿。
能如许节制西河派,天然是因为体内所谓的蛊毒。李慕儿如是想着,几不成见地摇了点头,放缓语速道:“此番前去宁夏,为的是保卫大明国土!若只为小我私心,慕儿要劝说各位调头回转。你我虽疏途,但血犹热,必志在四方,我愿为国擦拭缨枪,不知君可愿为国披上戎装?”
他身躯凛冽,本是一表人才的边幅,却因为双眸中的阴冷,老是令李慕儿揣摩不透。跟着秋千扭捏,他的面孔恍恍忽惚,越来越恍惚,越来越远。
李慕儿不由睁大双目打量他,从他的面庞端倪、衣冠巾带,直看到丝鞭骏马、玉勒雕鞍。
他本该在南京就与她分道扬镳,却还不嫌费事地远送她入京,李慕儿已经感激不尽,不想再多少甚么,唯有同他道了保重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