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山认的是死理,还说:“我几时借他银子来?”这话刚说出口,那鲁华又要出拳头,竹山软下劲来,改口道:“就是问你借的,也得渐渐好讲,如何这等撒泼?”
西门庆不今后边去,径到花圃里来,见家人在清算东西,便问弓足:“本日做甚么来了?”
玳安从速接着说道:“小的晓得了,她那边还等着小的回话哩。教安然、画童儿在这里服侍爹就是了。”
“你去,我晓得了。”西门庆挥挥手说道。
瓶儿肩舆落在大门首,半日没小我出去驱逐。本来西门庆成心不往门首去,在新卷棚内深衣幅巾坐着。孟玉楼得知,走来上房对月娘说:“姐姐,你是家主,现在她已是在门首,你不去驱逐驱逐,惹得他爹不怪?她爹正在卷棚内坐着,肩舆落在门首一日了,没小我出去,如何好出去的?”
竹山听了,自知存身不住,不再要求,哭哭啼啼,忍着两腿疼痛,自去另寻房儿。瓶儿把他本来的药材、药碾、药筛、箱笼之物,立即催他搬去。两小我就这般开交了,前后统共不到两月,临出门,瓶儿还使冯妈妈舀了一锡盆水,赶着泼去,说道:“喜得朋友离面前。”
竹山慌了:“我那里借你银子来?我借了你银子,也有文书、保人。”
月娘听了,欲待出去驱逐,心中又吞不下这口气;欲待不出去驱逐,又怕西门庆性子不是好的。沉吟了一回,因而轻移莲步,款蹙湘裙,出来驱逐。瓶儿出得轿来,抱着宝瓶,径往她那边新房里去了。迎春、绣春两个丫环早在房中铺陈伏贴。
鲁华、张胜得了三十两银子,直奔到西门庆家回话。
“休要作戏。只要牛黄,哪讨狗黄?”竹山陪着笑容说道。
“你看不出他,你说他低着头儿,他埋头看你的脚哩!”西门庆说道。
那竹山听了,气得脸上发紫:“气杀我也,我和他见官去。谁见他甚么钱来?”
西门庆弯下腰去附耳低言,把蒋竹山要了李瓶儿的事略说了一遍,然后说道:“只要你弟兄二人替我出出这口气便罢了。”接着搂起衣底,顺袋中另有四五两银子,全倒了出来与了二人:“且拿去打酒吃,只要替我干好了,还谢二位。”
“没有狗黄?也罢,你有冰灰拿来我瞧,我要买几两。”还是阿谁问。
弓足听罢,笑得弯下了腿,说道:“我才不信哩。何况人家问的是猫,有何不对?”
瓶儿在房入耳见外边人嚷,走来帘下听觑,见保甲将竹山拴去了,气得直瞪眼儿,使出冯妈妈来,把牌面幌子都收了,封闭流派,坐听动静。街上的药材,被人抢了很多。
玳安说道:“刚才二娘使冯妈妈叫了小的去,与小的酒吃,我说不吃酒,强说着教小的吃了两盅,就脸红起来。现在二娘倒悔过来,对着小的好不哭哩。”
“说得好!”西门庆说道,“既是二位如许说来,明日来我家,我有话叮咛。”
“从那日提刑所出来,蒋竹山就被二娘打收回去了。二娘悔怨死了,一心还要嫁爹,比先前瘦多了,央及小的好歹请爹畴昔,讨爹的话儿。爹若吐了口儿,还教小的回她一声去。”
另一个说道:“你休问他,量他才开了几日铺子,有几味药材。”
二人谢了又谢,酒足饭饱,拿了银子又去耍钱去了。
西门庆说道:“本日夏大人操心,在新庄子上摆席唱曲,只请了五位客。我恐怕路远,来得早。”
张胜把竹山拖出小柜来,拦住鲁华的手,劝道:“鲁大哥,那么多的日子也耽待了,现宽他两日儿,教他凑齐与你便了,蒋二哥,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