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楼还是觉得月娘故意和好,只是不好口说。非论如何,伉俪和好笑开了便是功德。拉着弓足去找瓶儿、娇儿、雪娥世人凑分子安排酒菜为二人道贺。要瓶儿出一两,瓶儿给了一块一两二钱五分的;要孙雪娥出钱,半天赋取出一块,只重三钱七分;李娇儿出了四钱八分。弓足把二人好骂了一阵。弓足、玉楼各出五钱。凑了三两一钱,叮咛玳安去办酒菜。
进了家门,已是一更气候,到了后边,见后院悄无人声。月娘房里的丫环小玉正摆放桌儿。过了一会儿,见月娘整衣出房,向天井内满炉炷了香,望空深深礼拜,祷说道:“妾身吴氏,作配西门,奈因夫支流恋烟花,中年无子,妾等妻妾六人,俱无所出,贫乏坟前拜扫之人,妾夙夜忧心,恐无所托。是以瞒着儿夫,发心每夜于星月之下,祝赞三光,要祈佑儿夫早早转意,弃却繁华,同心家事。不拘妾等六人当中,早见嗣息,觉得毕生之计,乃妾之夙愿也。”
弓足再走出来,见西门庆在里边系裤子,这才全明白了。
这惠莲原名也叫弓足,娘家姓宋,是卖棺材店老板宋仁的女儿。小时卖与姓蔡的通判产业小丫头,厥后嫁与厨役蒋聪为妻。这蒋聪常在西门庆家做活,来旺迟早到蒋聪家去叫蒋聪,瞥见过这个老婆。厥后来旺的媳妇得了痨病死了,来旺便与她端倪传情。一日,蒋聪因分财不均,被别人杀死。来旺儿哄月娘,说她是小人家媳妇儿,会做针黹。月娘便使了五两银子、两套衣服、四匹清红布,加上一些簪环之类,娶过来与他为妻。月娘见她也叫弓足,不好称呼,改名惠莲。
惠莲属马,比弓足小两岁,本年二十四岁,白白净净面皮儿,不肥不瘦身子儿,不短不长模样儿,比弓足还小的小脚儿。聪敏机警,爱打扮妆饰。初来时,同世人媳妇一道上灶,还没甚么显眼的打扮。过了个把月,见玉楼、弓足打扮得标致光鲜,她也把个髻垫得高高的,头发梳得虚笼笼的,水鬓描得长长的,在上边递茶送水,因而被西门庆看中了。一日,西门庆想了条战略,教来旺儿押了五百两银子去杭州替蔡太师制造道贺生辰的斑斓蟒衣,以及本身家中穿的四时衣服,来往也有半年期程,还在十一月中旬,那来旺乘车上路了,约在入夏时返来。西门庆放心迟早要会会这妇人,哪知连续串的事儿接着来,没得机遇。孟玉楼生日的次日,吴大妗子、潘姥姥、杨女人众堂客来吃酒,月娘在后厅相陪,叮咛玉箫在房中别的桌儿打发酒菜汤饭点心给西门庆吃。西门庆在帘内瞥见惠莲穿戴红绸对衿袄、紫绢裙子在后厅席上斟酒,用心问玉箫:“阿谁穿红袄的是谁?”玉箫答道:“是新娶的来旺儿的媳妇惠莲。”西门庆又说道:“这媳妇子怎的红袄配紫裙子,怪模怪样的。到明日对你娘说,另与她一条别的色彩裙子配着穿。”玉箫说道:“这紫裙子,还是问我借的哩。”
“三娘和五娘都在六娘屋里下棋。你去,无妨事。”玉箫说道。
玉箫说道:“爹说小厮们在家都看着,不好进你这屋里来,教你悄悄往花圃山子底下洞儿里,那边无人。”
西门庆不听她骂,只把她连抱带拖进了房,作揖,下跪,求月娘宽恕,又把本身刚才在李家院里惹气打砸的事儿说出。月娘见他至心懊悔,指责几句以后,暴露笑容。西门庆打发了丫环出去,与月娘上床歇宿。是夜,伉俪雨情云意,交欢同乐,将畴昔的不欢畅都放弃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