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相毕,众妇女随月娘退回后厅。西门庆封白银五两与神仙,又赏守备府来人银五钱,拿拜帖回谢。
西门庆点点头。春梅湃上梅汤,走来扶着椅儿,取过西门庆手中芭蕉扇儿替他打扇,问道:“头里大娘和你说甚么话?”
春梅出去,把浴盆掇在房中,注了汤。二人下了床,同浴兰汤,共效鱼水之欢。当下添汤换水,沐浴了一回。西门庆败兴把妇人仰卧在浴板之上,两手执其双足,跨而提之,掀腾干,何止二三百回;其声如泥中螃蟹普通,响之不断。弓足恐怕香云拖坠,一手扶着云鬓,一手扳着盆沿,口中燕语莺声,各式难述。
神仙旁观这个女人:“皮肤香细,乃富室之女娘;面貌端庄,乃朱门之德妇。只是多了目光如醉,主桑中之约;眉靥渐生,月下之期难定。观卧蚕明润而紫色,必产贵儿;体白肩圆,必受夫之宠嬖。常遭疾厄,只因根上昏沉;频遇喜祥,盖谓福星明润。此是几桩好处。另有几桩不敷处,娘子可当戒之:山根青黑,三九前后定见哭声;法律细缠,鸡犬之年焉可过?慎之,慎之!
西门庆问道:“你等着我沐浴来?”
“那羽士平白说戴珠冠,教大娘说‘有珠冠只怕轮不到她头上’。常言道:凡人不成貌相,海水不成斗量。向来旋的不圆吹的圆。大家裙带上的衣食,如何料得定?莫不长远只在你家做主子吧!”
神仙看了,说:“这位娘子,体矮声高,额尖鼻小,固然出谷迁乔,但平生嘲笑无情,作事机深内重。只是吃了四反的亏,厥后必主凶亡。四反者,唇反无棱,耳反无轮,眼反无神,鼻反不正也。
来安儿承诺去了。
燕体蜂腰是贱人,眼如流水不廉真。
西门庆不得已,拿出一匹大布送给神仙做一件大衣。神仙方才受了,令小童接了,收在承担里,顿首拜谢。西门庆送出大门,神仙扬长飘但是去。
“我不好骂的。那个七个头八个胆,敢进我这房里来?只许了你恁没大没小的罢了。”
月娘说道:“相得也都好,只是三小我相不着。”
朱门财禄堪依倚,莫把凡禽一样看。”
春梅道:“皮脸没的打浑浊了我手!娘只教她顶着石头跪着吧。”因而不由分辩,拉到院子内,教她顶着块大石头跪着。
玉楼相毕,该弓足过来。那弓足只顾嬉笑,不肯过来。月娘催之再三,方才出见。
吴神仙再三推让,不肯受银,说道:“贫道云游四方,风餐露宿,化救万道,要这财何用?决不敢受。”
举止轻浮惟好淫,眼如点漆好人伦。
弓足说道:“怪货,只顾打量甚么?奴的身上黑,不似李瓶儿身上白就是了。她怀着孩子,你便轻怜怜惜。俺们是拾来的,由着你这等掇弄!”
状貌有拘难显达,不遭恶死也艰苦。”
过了一些时,春梅与平常般戴着银丝云髻儿,穿戴毛青布褂儿,桃红麻布裙子,手提一壶蜜煎梅汤,笑嘻嘻走来,问道:“你吃了饭了?”
西门庆手拿芭蕉扇儿,信步闲游,来到花圃大卷棚的聚景堂内。四周放下帘栊,四下花木掩映,正值日当中午分,闻见绿阴深处一派蝉鸣,风送花香,袭人扑鼻。西门庆坐于椅上以扇儿摇凉,见来安儿、画童儿两个小厮来井上打水,便叫道:“来一个,拿浇冰安设盆内。”
“娘在屋里,教秋菊热好水要沐浴,等不到水热,就在床上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