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庆听罢此言,三尸暴跳,五脏气冲,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直向弓足房里冲去。
刘婆说道:“过得来便罢。如过不来告过主家奶奶,必必要灸几蘸才好。”
月娘听言,惊损六叶连肝肺,唬坏三毛九孔心,两步并做一步,径扑进瓶儿房中,见孩子抽搐得两只眼睛直往吊颈,见不到黑眼睛珠儿,口中白沫流出,咿咿如同小鸡儿叫,手足皆动,心中如同刀割普通。瓶儿已哭成个泪人儿,正叫着“我的哥哥,刚才还好好儿,怎的瞬时就如许哩”。迎春和奶子把雪狮子猫扑抓孩儿的事说与月娘,月娘脸上变了色,一声儿没言语,只是把弓足叫将来,问道:“是你屋里的猫唬了孩子?”
西门庆在夏提刑家吃罢寿宴来家。那刘婆子传闻西门庆来了,收下月娘与她的五钱银子药钱,一溜烟从夹道内出去了。
玉楼笑她:“你这个没训教的子孙!你就一个亲娘,还这等讧她。”
那薛姑子满口承诺,拿了银狮子就走,被孟玉楼在旁说道:“师父且住。大娘,你还是使小厮叫贲四来,替她兑兑多少分两,就同她往经铺里讲定个数儿来,每一部经多少银子,我们舍多少,到几时有,才好。你教薛师父去,她单独一人,怎弄得过来?”
弓足不想说甚么,忽见东头一人,带着大帽眼纱,骑着骡子,仓促朝门首走来,慌得忙扯了玉楼一把,往里走去。
月娘也不去诘问,救孩儿要紧。一面熬姜汤灌他,一面使来安儿快去叫刘婆去。不一时,刘婆子来到。看了脉息,只顾跌脚:“此遭惊唬重了,是惊风,可贵过来。”
西门庆先归上房,月娘把孩子风搐的事说了。西门庆赶紧走到前边来,见瓶儿已哭得两眼红肿,问道:“孩儿怎的风搐起来?”
西门庆又见官哥儿手上身上被挝得一道道血痕,有的皮儿也被挝去了,浑身又灸得火艾,心中焦燥,再走到后边问月娘。月娘坦白不住,只得把弓足房中猫惊唬孩儿之事说了,又加了几句:“刘婆子刚才看过,说是急惊风,若不针灸,难过得来。若等你来,又恐怕迟了。六娘主张,教她灸了孩儿身上五蘸,才放下他睡了,这半日还未醒。”
玉楼教安然问道:“你怎的不去?敢嫌钱少?”
玳安说道:“不是。她男人来家,爹怎好去的。”
弓足也不让:“你明日夹着那老走,怕是他家不敢拿长锅煮吃了我。”
弓足更是下力量打秋菊,打够了二三十鞭子,打得皮开肉绽,才放起来。又把她的脸和腮颊都用尖指甲掐得稀烂。
次日是八月月朔,西门庆先去察看了卸下的货色,又看了看正在装修的门面,俄然心中想起好久未去院中的郑爱月家。因而先让玳安送了三两银子、一套纱衣去,午后,坐上凉轿,令琴童、玳安跟从,又有小厮春鸿背着直袋,往郑爱月家中来。一向沉沦至半夜方才回家。
潘弓足便把春鸿小厮叫来问。谁知春鸿刚来不久,不知院里的环境,更认不出姓名,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个子丑寅卯来。世人笑了,认定是去了李桂姐家。
安然答道:“昨日就过来了。”
潘姥姥闻声本身的女儿这等说她,走进屋里呜哭泣咽哭起来了。
瓶儿只是满眼落泪,不言语。
来的是韩伴计,奉西门庆之命,去临清钞关取了那批缎货来。西门庆得知,从守备府赶回家,叮咛陈经济陪韩伴计用酒。
来安对贲四说了。贲四因而低着头,一向今后边见了月娘、瓶儿,说道:“银子四十一两五钱,托付经铺里的翟经儿家收了,讲定印造绫壳《陀罗》五百部,每部五分;绢壳经一千部,每部三分。统共该五十五两,还得我与他十三两五钱。定准在十四日早抬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