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足说道:“既无此事,则罢。你只要把我与你的簪子、香囊、帕儿收好,少了一件儿,我与你答话。”
经济说道:“我的亲娘!我已是说了一百遍,这是前日在花圃荼架下拾的。若哄你,便促死促灭。”
经济听了,想了想说道:“咱家铺中诸样药都有,倒不知哪儿样是坠胎的。你放心,大街坊胡太医,他大小方脉,妇人科,都善治。等我问他赎取两贴与你吃下,把胎坠了。”
弓足房的楼上也是三间,中间扶养佛像,两边堆放生药香料。二人意密如胶之时,也来这楼上相会,以避人耳目。一日凌晨,弓足梳洗结束,走上楼来在观音菩萨前烧香。陈经济拿了钥匙上楼,开库房间拿药材香料,二人撞遇一处。弓足也不烧香,经济也不拿货,搂抱着亲嘴咂舌,一个叫“亲亲五娘”,一个呼“心肝性命”。呼着叫着,便解衣褪裤,就在一张春凳上干将起来。正玩到那美处,春梅上楼来拿盒子取茶叶,蓦地瞥见二人,吃了一惊。春梅是第一次见经济与弓足如此,一是害臊了他俩,一是本身也羞,赶紧发展回身子,走下胡梯。陈经济提兜小衣不迭。
经济昨晚熬了一夜未睡,做了一会买卖,从速回到配房,歪在床上睡了一觉。傍晚后,又下起雨来。陈经济已是等得心焦,见天公不作美,只得感喟。到初更时分,雨还住不了,只得披了一条茜红卧单走入花圃。
天亮时,经济便起床往前边去了。春梅起来走到秋菊房前,见门已开了,赶快来报知弓足。弓足恨心顿生,教春梅去把秋菊扯来,哪知秋菊已走到后边上房,把昨夜所见尽皆奉告月娘。
弓足点点头,又说道:“你若肯粉饰俺俩,趁你姐夫在这里,你也过来,和你姐夫睡一睡,我方信你。你若不肯,只是不成怜见俺俩了。”
春梅走过来讲道:“娘没的打她这几下儿,与她挝痒痒儿哩。把她剥了,叫将小厮来,拿大板子极力砍她二三十板,看她怕不怕!做主子的,里言不出,外言不入。都似她这般,养落产生哨儿来了!”
小玉骂道:“张眼露睛主子,又来断送主子。俺奶奶正梳头哩,还不快走!”
弓足喝道:“还说嘴哩!贼破家误五鬼的主子,还说甚么!”
弓足早已叮咛春梅灌了秋菊几盅酒,同她在炕房里先睡了。经济排闼出去,见桌上酒果已陈,金尊满泛,弓足笑容相迎,二人并肩而坐。弓足问道:“你既未曾与孟三儿勾搭,这簪子怎获得你手中?”
春梅只得回转上楼。
“好娘,说那里话。奴伏侍娘这几年,岂不知娘亲信,肯对人说!”
夏去秋来,二人安闲寻乐,不觉日子缓慢,进入七月气候了。一日,弓足在睡着了的经济袖内摸出玉楼的一根金头莲瓣簪子来,便觉得二人有些首尾,生了他的气。经济厥后得知,几次几次说是在花圃中拾的。弓足不信。这一夜,经济在弓足身边唠叨了一宿。弓足只背着身子使性儿不睬他,由着他姐姐长姐姐短地求着,到厥后,反手一巴掌挝了畴昔,打得小伙儿不再吭声,干霍乱了一夜。天明时,怕丫头们瞥见,只得越墙而过,绕到前面进大门首回配房。弓足见经济越墙而去,心中又有几分悔怨。
月娘虽不信秋菊的话,去弓足房中也没瞥见甚么非常,但心中还是担忧弓足少妇嫩妇,没了男人,日久一时心邪,越轨出事。一旦出事别传,西门庆为人一场岂不全失光彩。因而以爱女之故,不教大姐出门,把李娇儿配房挪与大姐住,教他俩口儿搬进后边仪门里来,又教经济常在铺子里上宿,取衣物药材,同玳安一道出入。叮咛各处流派上了锁,丫环妇女无事不准往外边去。这便把弓足和经济的来往全隔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