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足忙把门翻开,问道:“他在哪?”
弓足把玳安引进门,又问道:“你爹家中有甚么事,如何一贯不来傍个影儿?我想,定是另续上一个心甜的姊妹了。”
玳安道:“俺爹再没续上姊妹,家中事忙,脱不了身来看六姨。”
本来,先是卓丢儿亡故,西门庆忙了几日。事刚了,媒婆薛嫂前来提亲,说的是南门外贩布杨家的正头娘子孟玉楼。这孟玉楼年已三十,丈夫原是贩布兼开染坊的买卖人,日子也还敷裕安闲。不料丈夫一年前外出贩布客死他乡。孟玉楼故意再醮,这薛嫂传闻西门庆的小妾死了,便来登门做媒。她先瞒下孟玉楼的年纪,说成是二十5、六,再说杨家有多少财物可得,西门庆自是欢畅。媒婆又夸孟玉楼的才貌,西门庆更是喜上眉梢。厥后,西门庆去相亲,亲目睹到孟玉楼公然是别有风味,又兼一双小脚三寸高低,当即说定。孟玉楼见西门庆人物风骚,固然为妾,非常中意。何如杨家母舅为争财产,出来阻婚,西门庆用薛嫂之计,买定杨家老女人,舅家固然出面,终不是女人的敌手。西门庆娶进一可心之妾,争得一丰富陪嫁,非常对劲,哪偶然候与心机来紫石街看望弓足。就在弓足日思夜盼之时,恰是西门庆新婚燕尔之日。
只见鞋面着地,鞋底朝天。弓足叹了一口气,套上鞋,靠着床发楞。
“真的?”弓足说道,“你真会哄人哩!你敢发誓?”
心患已除美人欢宴
王婆先去西门庆家门首探听。门首小厮又见王婆来了颇不耐烦,都说不晓得。王婆便站到对过人家的墙脚下,等西门庆。只见西门庆新近开的绸缎铺的傅伴计正在开铺门。王婆忙上前道万福,探听西门庆在哪。那傅伴计是个好说话的人:“你白叟家问着了,别的人还真不知他去哪。大官人寿诞,前几日连着在家宴客。昨晚又被众朋友拉着去院子里了,一夜没返来。你去那看看。”
玳安嘻嘻只笑不语。
当下,三人商定八月初六日,为武大的百日,请僧烧灵。初八日晚,迎娶弓足。
“你休听别人胡说!”西门庆道,“哪讨甚么新娘子来。都只因小女出嫁,忙了几日,未曾得闲工夫来看你。”
谁知又是一个来月音信全无。弓足白日立于门前帘下长等短等,挨一日如三秋;早晨展转床上帐中泪湿床笫,盼半更如一夜。
弓足此时已心灰意懒地上了楼进了房,忽听到王婆的声音:“大娘子恭喜,我老身把大官人给你请来了。”
次日,弓足记起是西门庆的生辰,一早踅过王婆家,从本身头上拔下一根金头银簪子与她,说道:“乳母,是必往大官人家去一趟。”
王婆说道:“大官人,这有何难处?‘幼嫁由亲,后嫁由身。’古来叔嫂不通流派。现在武大已百日来到,大娘子请上几个和尚,把这武大的灵牌子烧了。趁武二未到家,大官人一顶肩舆把娘子娶了家去。武二返来,我自有话说。他敢怎的?今后,你二人安闲平生,岂不是妙?”
西门庆已清算好花圃内楼下三间给弓足做房。这花圃由一个独独小角门儿出来,院内设放花草盆景。常日里人迹罕到,非常幽僻。西门庆用十六两银子买了一张黑漆欢门描金床,大红罗圈金帐幔,宝象花拣妆,桌椅锦杌,安排划一。又把大娘子吴月娘房里的一个丫头春梅叫到弓足房内奉侍弓足,赶着叫娘。另买了个丫头给月娘。又替弓足用六两银子买了个上灶丫头,名唤秋菊。月娘是正室,李娇儿为第二房,前不久娶的孟玉楼填的是第三房,先头已故的陈氏娘子的陪嫁丫头名叫孙雪娥,二十来岁,小巧小巧,有姿色,西门庆早已收用与她带了髻,排行第四,弓足天然排做第五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