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请借一步说话。”
知县整整衣冠,走上厅来,对武松说道:“你也是个本县衙中的都头,怎不晓得法度?捉奸捉双,杀人见伤。你又未曾捉得他奸,你哥哥的尸首又没了,只凭这小厮口内言语,便问他个杀人的官司,莫非公道忒方向了么?你不成冒昧,必要本身深思。”
傅伴计满身颤栗不断:“都……都头在上,小人未曾冒犯都头,都头何故发怒?”
骂完,武松将门带上,一向走到西门庆生药店前,要寻西门庆厮打。柜身里是那位姓傅的伴计,他认得武松。
“实在!”
“你若要死,便不要说;若要活时,对我实说。西门庆那厮现在在那里?”
“现在嫂嫂往那里去了?”
“你休要扯谎。”
武松真是个硬汉,说话也硬,再加上那副豪杰模样,谁敢同他说实话?这实话一说,武松必将同西门庆斗打一场,那西门庆有钱有势,谁敢惹这个祸?
武松先近后远地拜访邻居。
武松哭罢,将羹酒饭肴和兵士、迎儿一道吃了。拿了两床席子,要兵士房外中间睡,迎儿回房中睡,本身则把席子摊在武大灵桌前躺下。这一夜,武松那里睡得着,翻来覆去,长叹短叹。坐将起来,灵桌上琉璃灯半明半灭,夜空中圆盘月银洒天下。“我哥哥生时脆弱却无病症,暴病卒死定有启事。嫂嫂心不在哥哥,夫死三日火化,百日一到除灵嫁人,此是何种道理。待明日,细细查访。”武松想着想着,东方已经发白。因为一夜辛苦悲惨,不觉打起盹来,刚闭上眼,就见哥哥武大走将过来,叫声:“兄弟,我死得好苦也!”武松从速迎上前去,刚一迈步,人便醒了。“看来,我哥哥真的死得不明白。”他唤醒兵士,洗漱结束,要迎儿好生看家,本身带着兵士出了门。
衙门里有个姓李的皂隶,专喜通报动静,外号叫李别传。武松刚走出县衙,李别传就飞奔而去,把此事奉告西门庆。西门庆听罢慌了,忙叫亲信家人来保、来旺,带上银两,连夜去到各衙官吏家中,送银子求摆脱。
“好兄弟,既然如此,乞食来吃。”
武松放开傅伴计,大叉步朝狮子街奔去。
“都头,怎能说这般话?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朝夕祸福。今晚脱了鞋和袜,未审明朝穿不穿。那个保得常没事?”
武松见郓哥如此直截了当,拉着他的手说道:“好兄弟,跟我来。”将他引到饭店一个楼上,先叫小二造两份饭来,又从身边摸出五两碎银子,说道:“兄弟,你虽年幼,倒有一份好孝敬心。我没甚么―”递过银子:“你且拿去,与老爹买些米。待官司了了,我再与你十来两银子做本钱。我晓得你清楚我哥哥的死情,备细说与我听。”
知县只得说道:“你且起来,待我从长计算。可行时,便与你拿人。”
郓哥认得武松,见武松给本身施礼,赶快还了礼,说道:“武都头,你来迟了一步。我晓得你找我有事。只是话说到头里,我的老爹六十岁,没人养赡,万一官司打了起来,我难以作陪。”
“那我嫂嫂现嫁与何人?”
次日凌晨,武松来到县衙厅上,希冀知县大人缉捕西门庆,谁想状子发还来了。先是知县说道:“武松,你休听外人教唆,和西门庆做仇家。这件事欠明白,难以问理。贤人云:‘经目之事,犹恐未真;背后之言,岂能一信?’你不成一时冒昧。”接着,是典史在旁说道:“都头,你在衙门里,也晓得法律,凡是性命之事,必要尸、伤、病、物、踪,五件事俱完整,方可推问。你那哥哥尸首又没了,怎生问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