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听自我先容,那人双名思礼,自称是河南许州一家倾银店的掌柜。此言一出,赵当世与昌则玉相顾点头。许州是甚么处所?人尽皆知乃援剿总兵左良玉的大本营,他阖家长幼都安设在那边,此人既姓左、又从许州来、且备受苏、褚二人尊敬,想来必与左良玉脱不了干系。
赵当世复道:“那么左思礼这一走,又该当如何?”
赵当世笑一声“先生太谦善了”,进而又问:“许州间隔枣阳甚远,却不知先生本日如何有空来我营中相叙?”
“熊文灿之短视不知兵,是我之幸。”初度踏上枣阳地盘,策马扬鞭在鹿头店的松林外的赵当世曾不由喟叹。
若着眼于湖广,那么较之与中原更加密切的南阳,襄阳的职位无疑为重。
赵当世道:“赵某不过一匹夫,何德何能敢劳动堂尊驾临。他日赵某必亲身登门拜访!”
自古守东南必守荆襄,历朝历代从未有失荆襄而保有东南者。而荆襄之重,又在汉水。汉水源于汉中,走安康、兴安等地流入湖广,并在襄阳大合诸支流转而南下,终究汇于大江。南北对峙,大江为最首要的防地,而大江防地安定与否又很大程度上依靠江北之江山樊篱。汉水属于大江防地中部湖广地段,它在大洪山、桐柏山等山脉隔绝中冲积出一片通道,连接湖广南北,而这片通道宏旁观来便是自南阳、襄阳始,一向南抵荆州、武昌的偌大平原。
昌则玉神采一正道:“非也,主公天纵英才,那个见了能不倾慕佩服?只是方才主公心中所思全在‘左良玉’三个字上,太也急于求成,是以顾此失彼,忽视了好些细节。”
当下在外求见的首要有三人:鹿头店巡检司巡检苏照、枣阳县典吏褚犀地和一名姓左的贩子。
典吏作为流官,府、州、县各级都有此职,主掌公牍出纳,倘若在县中无县丞,那么典吏亦可代行县丞之政。赵当世来之前就体味到枣阳县无县丞,以是这个褚犀地所拥权力必定不小。
详细阐发襄阳连接江陵、武昌的天时,则在于“两陆一水”。“两陆”指“荆宜走廊”与“随枣走廊”,“一水”则指从襄阳直抵武昌的汉水段。若掌控此三者,那么就说湖广江北之地尽在把握也不为过。且此三者中,最称关头便是随枣走廊。
持续细看,很明显,南阳、襄阳为南阳盆地高低两端,是这片地区的核心关键,皆素称雄关重镇。这二者本属同一地缘,却因元明推行“分省而治”、“江山相制”之战略而分裂。虽是如此,但在用兵者眼中,它们密不成分,从不成伶仃视之。
论察言观色、认人识相的本领,赵当世自忖远不及有着数十年经历的昌则玉丰富。他按着这个思路将方才的对话场面细细捋了一遍,边想边点头道:“你这么一说,仿佛确有其事。那褚犀地从未接过左思礼的话,并且经常打断苏照对左思礼的拥戴......”越想越感觉有事理。
襄阳以汉水通大江,东连吴会、西通巴蜀、南下两湖、北出中原,实非仅仅一隅之要地,更常常关乎全局之要义。西晋灭吴、隋灭陈、蒙古灭南宋皆因节制了襄阳从而一蹴而就。之以是如此,全因一旦得了襄阳,那么湖广中别的两个军事重心江陵、武昌便即无险可守、透露无遗。得此三地则可控湖广,倚湖广之势进而囊括东南天然无往倒霉。
“枣阳人杰地灵,我军能以此为基,幸乃至哉。”赵当世呵呵笑着道。
几人略微酬酢,总之离不开热烈欢迎赵当世、为赵营拂尘洗尘的巴结。这些废话套话没甚么营养,但倒是交友前必不成少的礼节。赵当世早已深谙此道,顺着三人的话说了几句,又不失时机开两个打趣,说话的氛围立即变得轻松热络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