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思礼点头道:“大人慧眼如炬,此人有胆放肆作妖与左帅为敌,全仗着与前户部尚书侯恂侯大人有师生之谊罢了。”
昌则玉肃道:“左良玉是甚么人,主公自知。而这左思礼既能成其臂助,定也不是省油的灯。俗言‘逢人只说三分语,未可全抛一片心’,凡人皆如此,何况左良玉。部属鄙意,左思礼的话,亦实亦虚,一定可全信。”
赵当世端方身姿,回道:“先生,我实则也感受这左思礼虽大言炎炎,但内里恐怕有很多言过实在的处所。正如先生所说真假连络,详细这枣阳的水下有何种蹊跷,我看或许还需求让庞批示他们好好再摸一摸。”
左思礼走后,赵当世上床卧睡,可脑海中一向回想着刚才的说话内容,且几次咀嚼其所描述褚犀地等等事迹,只觉心中震骇。如此展转反侧直至天明也不觉困乏。等用了早膳,立马派人将昌则玉寻来,诉说昨夜状况。
“可爱褚犀地狼子野心,有了枣阳大部田矿犹不满足,克日必是闻听了大阜山藏富,故而歹心陡起,欲占为己有,如此贪得无厌,实为可怖可爱。”左思礼双眉虬结,一副深恶痛绝的神采,“今左帅、苏巡检等皆厌其人,也颇但愿大人能深明大义,与左帅联袂对抗此獠。”
左思礼一脸鄙弃道:“如果那褚犀地确如大人而言,是个持身自正、廉洁朴直的君子,那么左帅与小人也会尊其为人,在枣阳量力而行。”继而话锋一转,“只可惜,此人言清浊行、口蜜腹剑,多次阻我左家,不为公大,全因一己私欲!”
他数日前受托前去大阜山探查银脉的环境,本意是与苏照联络,参议合作开矿的事件。岂料变数纷至,先是赵营即将进驻枣阳县的动静从天而降,而后也不知那里泄漏了风声,引发了枣阳县衙门对开矿事的存眷。
赵当世叹道:“是啊,这人间善恶吵嘴皆在人一念之间,正如我之善也许乃彼之恶,向来难以界定。”缓缓又叹,“小小一个枣阳,情势便诡谲多变若斯,以小见大,足见天下情势,于我等而言,尚无可揣摩。”
昌则玉道:“主公所言极是,此乃稳妥行动。”
赵当世沉吟稍许,道:“有此等刁滑之辈在侧,于我营如同饿狼候于卧榻之侧,岂能酣眠。先生放心,我赵某毫不会坐视奸人得逞。”
枣阳县知县祝允成大哥力弱、昏聩陈腐,大家皆知县中事全由典吏褚犀地把持。照左思礼的话说,褚犀地此人很不上道,素与左良玉作对。早在一年前,左良玉就将视野投向了枣阳,公开里馈礼给祝允成,但愿能从县中原有两处银矿中得些分润。祝允成害怕左良玉强势,本待答允,却给褚犀地从中作梗,硬生生将左良玉的要求给顶了归去。左良玉当时候就很不欢畅,然当时碍于剿贼事急,一来二去就将这茬按了下来。
向年跟着军队不竭转移,他虽有后勤之才,但终归阐扬的余地未几。现在赵营要在枣阳驻扎下来,触及诸多后勤事体,反而激他容光抖擞,很有种豪杰终有效武之地的感受。以是连日来,即便无人监督、无军令指派,他仍然主动动手停止赵营后勤方面的前期安排事情,并乐在此中、毫无牢骚。敬业至此,旁人看在眼里都暗叹愧不如也。
褚犀地既掌县中中枢,不管何种政务,都需先经他手,方能送抵祝允成处。祝允成也仅仅走个过场,具名盖印罢了。是以故,在褚犀地数年的操纵下,褚家的权势在枣阳县缓慢收缩,本地诸多行当都被褚家中人把持,其家属名下田亩也是不成胜计。除此以外,枣阳原有青山、黄土堰两处矿坑也都是褚家人在把持运营,左良玉要动这两矿,相称于动了褚犀地的好处,天然会遭他尽力抵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