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儿给她捶着腿,笑嘻嘻说:“太太能多安息就多安息,过不了两日准有您忙的。”

濠州县城不大不小,也算得上繁华,县衙位于北大街,最是热烈的处所。

赵瑀怔楞半晌,反问道:“你真不识字?”

比起陆路,水路又是另一番风景。

“等她返来我敲打敲打她,老爷方才上任,务必不能出岔子。你和她住一个屋子,若看她有甚么不对劲,也记得奉告我。”

他边带路边先容县衙各处。

接下来的路途很别扭,待到任地濠州,已是八月下旬,秋雁南飞,碧水清冷,沿岸已是绿肥红瘦,一行人在渡口下了船,直奔县衙。

赵瑀忍不住道:“你握笔的姿式不对,你这是握刀呢?唉,不对……要如许。”

也不知老太太得知会作何感触,她引觉得傲的贞节牌坊,她死力保护的面子端方,竟成赵老爷宦途的停滞,名声反被名声误!

李诫见状笑道:“你果然是个心软的。”

“能让铁拐刘对劲可不轻易,我得烧柱高香。”李诫调侃道,眉眼间都是戏谑,“赶明儿你过海成仙,可别忘了我还供奉过你香火。”

阵阵暗香袭来,李诫偏头看去,夏季衣衫薄弱,他恰能看到她衣领深处的乌黑。

李诫解释说:“正因为我不识字,才气进王爷的小书房贴身服侍。——你想,来往都是奥妙手札,如果泄漏出去就费事了,只要不识字才气包管万无一失。”

赵瑀无法,“横平竖直,你手不要抖啊。”

李诫苦笑道:“吃了不识字的亏,那几个官吏拿来的文书邸报,我竟拿倒了,可算惹了个大笑话!奶奶的,本想给他们个上马威,成果弄得我好没面子。”

“说到添乱,榴花才是!一眼瞅不见,人又不晓得去那里了。”蔓儿气鼓鼓地告状,“奴婢见她和王五探听甚么,鬼鬼祟祟的,必定没干功德。”

李诫不由笑了,紧接着面庞一肃,方才的涣散一扫而空,昂然道:“从速叫起三班衙役并县丞主簿等人,你家县老爷来了!”

“怪力乱神,岂是读书人能言的?”刘铭正要长篇大论,衙役已闻声动静出来,一声大喝:“门前不得鼓噪,谨慎板子服侍!”

李诫赞叹不已,“这字我认得,真标致。”

他手足无措,急得满头大汗,赵瑀看了内心一软,“我握着你的手,你别用力,顺着我的力道写。”

醒来时内里已是一团乌黑。

蔓儿在舱外大声笑道:“老爷、太太,船家说前面有水上集市,我们能够买些新奇吃食。”

烛光下,李诫端端方正坐在书案前,手握羊毫,写出了如同虫爬的大字。

“痒就是在长肉,那是伤口快好了,千万不能抓挠。”赵瑀看了看,她没有替李诫穿衣的意义。

那张纸,圈圈勾勾,画着几个带帽的小人,中间连着几条线,还画个瓜,异化歪歪扭扭、缺笔少画的白字,乱七八糟的,的确就是张“鬼画符”。

“老爷有公事可忙,我有甚么忙的?”

生生把刘铭的话憋了归去。

“算是个由头,有告老太太逼死人的,有告赵老爷贿赂的,另有人告夺佃的,一窝蜂地闹腾,虽没有实据,赵老爷的名声却臭了。上头也烦,干脆直接让赵老爷养马去,国子监也图个清净。”

秋老虎还在作歹,又是中午,街上行人很少,沿街两行合抱粗的大柳树,浓翠欲滴,偶一两声蝉鸣,很有安好致远的意境。

阳光下水面粼粼的,南风从河面上拂过,泛着水腥味,又带着沁凉,吹散了隆冬的暑气。

李诫坐在船舱内喊她,“把稳中暑,出去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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