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傍晚,吃过晚餐以后,元曜又站在后院看蜉蝣落尸,哀叹生命的长久易逝。白姬和封八郎坐在回廊下玩樗蒲,离奴在厨房里清算碗筷。
“光阴冗长,而人生静止。”长生客笑道。
元曜问道:“白姬曾在荒山夜雨中讲过一个长生的故事,说一小我因为小时候吃了八天太岁肉,以是活了八百年。他因为老婆的叛变与折磨,而仇恨成仙的老婆,故而一向因为仇恨而持续吃太岁肉活着。那小我是您吗?”
“谁来了?”元曜猎奇地问道。
白姬笑道:“固然我不明白您为甚么对峙如此痛苦地活着,但既然长生是您的欲望,而您又走进了缥缈阁,那我替您实现。”
白姬笑了,道:“佛都会寂灭,更何况天龙。我当然会朽迈灭亡,不过是在很悠远的将来,轩之恐怕没体例插手我的葬礼了。”
“是。”元曜应道。
长生客站起家,从地上拿起斗笠扣在头上,向白姬告别道:“下一次再见,不晓得是几百年以后了,也不晓得还能不能再相见。”
元曜在白姬劈面坐下,利诱地问道:“白姬,这位长生客究竟是谁?”
后院中,碧草起伏,太岁趴在草丛里悲伤地哭。
刀锋如水,映得满室生寒。
白姬侧头笑道:“终究,来了。”
长生客用浮泛的声音答复道:“我还想活着,当然会来。”
白姬笑道:“临时叫他长生客吧。我和八郎去接待他,轩之,你去厨房拿一把锋利的胡刀来里间。”
白姬笑道:“简朴来讲,轩之能够把天下当作一名‘长生客’,不管蜉蝣、人类,还是天龙、神仙,大师都会灭亡,唯有天下长生。而我们的灭亡与后代的出世,就是天下源源不竭的生命力。”
元曜感到有些悲伤。
“啊,再见。”元曜作了一揖,道。
缥缈阁外,一盏写着“长生”二字的纸灯笼随风摇摆,流苏飞扬。不管日夜,长生灯永久敞亮。
长生客道:“我经常感到苍茫,我爱的人和我恨的人具有同一张脸,光阴冗长无涯,我都分不清楚了,爱和恨都恍惚了。但是,每当我想死的时候,那股深切的恨意又涌出我的心,像火焰燃烧我的骨肉,支撑着我持续活下去。我的畴前没有绝顶,将来也没有绝顶,现在是一片虚无,虚无当中有一团肝火,这就是我的长生之路。”
这一声再见,很能够是真的没法再相见。长生客下一次来缥缈阁应当是几百年以后,当时候元曜已经不在了。
长生客叹了一口气,道:“也只要来您这儿,才气跟您说说这些陈年闲话,但愿您不要听得沉闷。”
白姬道:“痛苦谁都有。想开一些,就好了。”
元曜去井边抱西瓜,拿去厨房切。太岁在草丛中喊道:“元公子,别拿割俺肉的那把刀切瓜,不然俺吃不下。”
白姬道:“活得久了,有些事情不免会恍惚。但是,首要的事情还是会越来越深切的。”
“晓得了。”元曜答道。
“好了。”白姬笑眯眯隧道。
元曜想了想,道:“彭祖还活着,这本身就是‘果’。彭祖活了八百年,世人已经感觉他很长命了,现在小生晓得他白叟家竟然还活着,一时之间真有些接管不了。白姬,你说为甚么人间会有生命长久的蜉蝣,也有生命冗长的天龙,更有与六合齐寿的神仙呢?为甚么大师的生命不是一样是非呢?”
元曜猜想白姬是要取封八郎的肉,他有些于心不忍,但细心一想,如果不是白姬庇护,他与封八郎现在恐怕早已被千妖百鬼分食殆尽,连小命都没有了。割一片肉总比丧命好,并且太岁被割掉的肉还能够重生,不会危及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