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在吟诵, 又像是在哼唱。
崔红实在都要健忘另有过这么一段了,如果不是沈独提起,只怕就要与其他俗气的影象一道,深埋起来。
另有……
一句西来还送去,燃灯只在此中心。
崔红伸脱手来,只从这一双眼底瞥见了无尽的庞大,仿若昔日光阴在长河里活动,可最后一顷刻都归于了虚无。
声音有些浑浊的衰老,听不出多少禅意,只是有点贩子里的安闲。
沈独还记得清清楚楚,这佛偈是那一封从天机禅院送来的信里写的,当时他只知写信之人是善哉,却不知善哉便是他,因而那信竟看也没看一眼,便搁在一旁。
铁壁银山车撞破,牧牛笛里送傍晚。
“看来您也是来这不空山拜佛的吧?哈哈,小老儿我刚才念的这一段叫《念佛孤颂》,听善哉法师说,是阿谁甚么冬甚么录内里的。至于典故,这个我就不大清楚了。法师先教我们读了,说要下回下山才讲呢。”
心颤。
鸟道重关啼不住,捐躯非望别峰知。
野人忘怀衣裳恩,布袋街头愁鼓腹。
来时无口叶归根,火宅莲香不见门。
那悄悄躺在画卷最末,跟着画幅被翻开,终究展露在人面前的那一朵小小的绿萼春兰。
但角落的画缸里竟还插着一封系上的卷轴。
书架上,经卷不再,已空空如也。
“您要问小老头儿,这都是甚么意义,小老头儿不很懂。不过算日子明天晚些时候,善哉法师便要来我们村中教书讲经了,您要一心向佛,要不来听听?恰好就讲这一篇呢……”
木鱼一跃三际断,狐尾狮毛埋两岸。
他的六合神诀,在这一刻已然臻至化境,雪鹿剑出更是悄无声气,剑锋落时,人头也落。
本来该向前的脚步,在这半晌的深思与游移间,已转了方向,竟向着那林间竹舍去了。
这一时想要再退,又忽觉退也无用,本心便在其间,纵使现在拜别,也并不代表他今后便不牵挂了。
他拿了一颗,放进了口中。
沈独在中间, 姚青与崔红各驾一马在他两侧。山野中空无一人, 道中也没有人说话, 除了马蹄声惊起一些飞鸟以外, 只觉空山寂静。直到翻越了面前的两座山岭, 才瞧见了远方的村庄。
为方才那笑语之间俄然翻脸的殛毙……
止水微澜。
小老头儿点头晃脑地把那经文背了一遍,还美意扣问沈独。
破镜抛球总不答,摩醯首在丈头瞎。
他听到了沈独轻飘飘的声音。
“法眼攒眉休借问,观莲池和没弦琴……”
道两侧都是波折,显得崎岖不平,一个背了一捆柴的小老头儿一面用棍子当拐杵着走,一面点头晃脑地在口中念着,倒还没发明上面有人。
他愿渡他,不过是因为慈悲。
直到站到了竹舍门前,他才反应过来。
双轮不让明珠死,常在金山顶山寒。
“咔嚓”,轻微的脆响,那冰糖在沈独的口中碎裂了,化作俄然浓烈的甜。
善哉……
可回应他的,只是和尚拈花垂首,寂静的身影。
“啪。”
可这时候,包含姚青在内,统统民气底里第一时候生出的竟然是一种难以描述的惊骇。
过了好久,沈独才回过了神来,念了一声。
该看到的人总会看到的。
那是一条从高处斜下来的路。
他就住鄙人面村落里,家里没柴禾了以是上山来打个柴,那里料着竟见到下头黑压压一群人,差点就吓得趴了下去。
话毕,已是抢先打马而去,向着五风口方向去了。
颀长的茎,半开的花。
“白毫先直指东方, 北斗南看古道场。一句西来还送去, 燃灯只在此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