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永通渠回城,经过明德门,从朱雀大街一起行到底,沈孝的肩舆在含光门外停下,步行进入皇城,回到了户部。
可不是无底洞么,太子手里攥着永通渠这张王牌,就等着把他拖垮呢。
李炎叹了一口气,“你说的本王都明白,可崔进之问本王要粮,本王总不能拖着不给。可本王如果给他拨粮,他总有体例耗损粮食。”
官署内忙繁忙碌的声音静了半晌,一时数道意味不明的目光落在新近的八品提举身上。
户部陕西清吏司的郎中,这是正五品的官职,管的是关中一带的税收赋税,虽不如江浙一带的清吏司差事肥,但关中到底是天子脚下,管着天子脚下的税收赋税,就是掐住了多少朱门世家的命脉。钱未几,但权却极大。
沈孝顿了顿,持续道,“永通渠那头怕是个无底洞,永久都填不满。”
李炎盯着沈孝,“可叫崔进之这么耗下去,不到三个月,户部就会被他完整拖垮。沈大人,你有甚么体例?”
声音非常亲热。
沈孝微微垂着眼,目光凝在光滑的青砖上。黑羽般的长睫遮住了他的眼神,浓烈的目光里,盛着孤注一掷的野心。
李炎搁下折子,看了沈孝一眼,笑道,“去永通渠一趟折腾你了。”
这是个获咎满朝文武的任务,更是个绝对不成能完成的任务。
重新到尾,沈孝他不过是一个弃子罢了。
这才是李炎启用沈孝的真正目标。
户部一片繁忙气象。
这将是他应得的,沈孝想。脊背挺得笔挺。
沈孝刚进了厅堂,还没坐下,就见二皇子身边的侍从跑了过来,道,“沈大人,二皇子请您畴昔。”
李炎点了点头,心想沈孝当真是个通透人。入本身麾下不太短短数日,就已将太子和他之间的冲突看得一清二楚。
沈孝一本端庄道,“这是下官职责地点。”
沈孝平日是言辞希少,现在提及筹划来倒是层次清楚,不急不慢,明显贰心中已谋算多时了。
自关中大旱以来,户部从上到下都绷紧了一根弦,恐怕呈现一点错处乃至于变成大祸。三月初“以粮代钱”这个政策落到了户部头上,更是减轻了户部的承担。
他眯了眯眼,俄然笑了笑。
“皇亲国戚、世家大族,名下的地盘田产数之不尽,只要户部能从他们手中征些粮出来济急就好。太子给皇高低了军令状,三个月后必然要修通永通渠。三个月内,永通渠工期不顺,是户部的错;可三个月后,永通渠再修不通,那就是崔侍郎的错误了。”
沈孝道,“按户部现在的存粮来算,就算接下来三个月内其他各官署不来要粮,可也千万撑不住永通渠的耗损量。更何况崔侍郎那边必然会想尽体例问户部要粮,不把户部耗空不算完。赋税一事,不过就是四个字,开源节流。可现在‘节流’是不成能了,各部分都向户部伸动手,永通渠那头更是怠慢不得,那就只剩下‘开源’二字。”
这是个两难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