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让春叶将契书拿给胡掌柜。
周学谦目光灼灼,作揖目送她。
胡掌柜瞧着周学谦如有所思。
沈清月环顾一圈,上了二楼以后又扫视一遍,未见周学谦,便不动声色地坐下了。
沈正章点着头道:“你俩前后脚走的,我还觉得你碰上了,本来没有?”
周学谦欢乐道:“我这就随掌柜上楼去取。”
沈清月当下的确想掩面而逃。
五幅书画皆以金线绸布镶边,上绣快意云纹、宝相斑纹或是莲纹为饰,又用打了蜡的鸡翅木为轴,一一铺陈开来,其他书画不表,沈清月的那副画像装裱以后倒是精彩绝伦,华贵非常。
沈清月站在楼梯口,侧身让路。
沈清月眉眼一弯,道:“是。”她笑着瞧了周学谦一眼,欠身道:“表哥,我先走了。”
她爹?!
待到了青石斋!沈清月带着面纱下去,胡掌柜前来迎她,一脸笑色道:“还觉得女人不来取书画了,我正愁这保管之费呢!”
胡掌柜睨了周学谦一眼,道:“好了。”
胡掌柜笑问沈清月:“女人可还对劲?”
沈清月点一点头,道:“嗯,晓得了。”
周学谦一上楼,眼神都黏在沈清月身上了,待胡掌柜也上来了,他才挪开。
真是蹊跷。
胡掌柜扯着嘴角看着周学谦“噔噔噔”地跑楼梯上去――这是随他上楼吗?清楚是周学谦本身飞奔上楼!
巷外穿粗布衣衫的墨客忽拿起一柄扇子,走到周学谦跟前,欠身笑道:“郎君,买一把扇子吧,不贵,只要五文钱。”
她也不肯自欺欺人!罗妈妈上一世大抵就是骗了她。
周学谦眨眼直视着沈清月蒙纱的脸,道:“我晓得。”他沉默了一会儿。
周学谦赶出去追上了沈清月。
他见沈清月面无神采,恐怕她恼了,立即又道:“也不是要强求女人,阿谁熟客尚且不知此事,女人若不便,我下回则替女人回绝了。”
周学谦在青石斋店小二的手里取了书画,回寺庙的路上忍不住把玩扇子,穷墨客做的扇子以木为骨,虽不比沈正章手上那柄清雅,却也很趁手,扇面干净,题了一行字,用墨汁随便晕染出一朵高雅的兰花。
沈清月一笑,她就来过一次,又时隔这么久,胡掌柜记性倒好,她道:“家中有事担搁了。”
“……”
沈清月可不信赖有天上掉馅饼的事儿,她当即含笑问道:“胡掌柜这是何意?”
周学谦的忧色刹时淡了两分,他将手上的扇柄握得发热。
周学谦离沈清月又几步之遥,他笑吟吟地回她道:“还未取,等会儿就去取。与你说过话了,再回寺庙中。”
周学谦回身走了,沈清月叫来春叶,一道上了马车回府。
沈清月对罗妈妈的豪情很深。
这话说得重了,周学谦皱了皱眉,再三包管:“自当谨遵先生之言。”
胡掌柜点了点头,再未多说,却当即下楼交代了小二,便离了铺子,家去传信。
周学谦正上楼,沈清月正下楼,二人遥遥相望,他先打了号召:“表妹安好。”
沈清月想着将来还要承胡掌柜的情,便没有回绝,只道:“我能够试之,不过还要看看真花是甚么模样,最不济也要有个画像才好。”
沈清月眉眼一展,嘴边缀上一丝含笑,他来了。
周学谦面色微红,去到山上,他方知甚么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悄悄“嗯”了一声,道:“有些话要去交代一声。”
周学谦一愣,好久才问道:“顾先生也下山了?”
沈清月眼眸抬起,目睹周学谦正难堪,俄然想起来,前次在同心堂门口承诺过他的话,便让春叶拿出一钱银子递畴昔,笑道:“就当是我送给表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