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姑点头,把手里垫动手巾捧着的碗递给堂姐,“内里人都在帮手清算,姐夫不好进屋,叫我端来给姐姐吃,用手巾垫着,细心碗底烫。紫沙锅炖的嫩鸽子汤,我大娘守着炉子炖的,从早上炖到现在,已是大半天了,肉几近都化在汤里头了。”
没冲到堂屋门口就被老张伸开胳膊抱住了,怕他带着一身寒气出来,朝江玉堂点点头,一边抱着小野猪进厨房烤火,一边说道:“小野猪只记得有弟弟,不记得阿爷了?亏阿爷还给小野猪留了一大碗羊肉汤等小野猪返来吃。”
“这不是嫂子生了双生子吗?多喜庆的事儿,多少人都没有的福分。小宝上学去了,我在家里闲着没事干,就拾起昔日的工夫,绣两个肚兜给孩子覆肚遮风,已绣好了一个水仙花腔的,这个绣完了一起送过来。”丽娘笑嘻嘻地说道。
老张脸上的笑容更加光辉,本身也盛了一碗汤坐在桌边。
“你还得带两个孩子,会不会累着?”张硕非常担忧。
公然孩子需求从小时候教起,小野猪才多大啊?就这么懂事了,本身不坐,他也不入坐,坐下后的姿式端方,吃肉喝汤时听不到一丝吧嗒嘴和碗筷相碰的声音。壮壮小时候也很灵巧,但是在这么大年纪时,受本身和儿子的影响,饿极了,先入坐或者先拿筷子用饭是常事,不过秀姑进门后受她的熏陶教诲,壮壮已经完整改过来了,礼节非常全面。
老张之前就想过把老婆遗留下来的金饰给儿媳妇,只是想起来的时候不得空,得空的时候想不起来,就一向没给,反倒是本身兵戈时得的几样东西早早给了慧眼识货的儿媳。打过金锁金项圈金手镯,今儿一早给孙子戴上时,老张就把剩下的金饰一股脑包起来,让张硕拿给秀姑。这但是他们老张家的大功臣,将来必须在族谱上记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村里固然因为出不起笔墨钱,读书的孩子还是是出自那么几个殷实之家,米氏家的虎子都退学了,但是越来越多的人清楚读书明理的好处,便是没有考功名的本领,去城里做账房先生也是一门谋生,月钱高招呢。翠姑感觉比较荣幸的是本身家堂姐就曾经给壮壮和满仓几小我发蒙,也先教太小野猪,不管如何都能教狗蛋很多东西。
秀姑拿着汤勺舀了一口汤入口,咽下去后问是何事,只见翠姑有些忐忑隧道:“小野猪和小宝小小年纪就跟县令家的少爷一起上学,将来又是文曲星。我晓得我们家狗蛋没那福分,也不恋慕。只是,狗蛋比小野猪还大一岁呢,每天在家里看着弟弟到底不像样,我想求姐姐出了月子,闲了教他认几个字,不消像我和他爹一样做睁眼的瞎子。他爹跟我说,这几年好好攒钱,过几年如果手里的钱够买纸笔册本,就送他和他弟弟去书院读几本书,哪怕只认得几个字,也比我们连户籍地契都看不懂的强。”
话尚未说完,就被端着碗出去的翠姑打断:“照我看,追根究底啊,是和人的操行有关。凡是有一点为人父母的知己,就不会把女儿灭顶或是送人,山后刘家村不就有一家,穷得吃了上顿没下顿,常常借粮食,比红花家日子过得还艰巨,连生了八个女儿何尝灭顶过一个?又何尝卖出去过一个?如果红花二胎三胎女儿换不来钱的话,只怕也是被灭顶的了局。”
张硕承诺一声,洗完碗,公然取了纸笔出去。
秀姑发笑:“好好儿如何生出这番感慨了?文绉绉的,叫我有些不适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