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苍陵不答反而再问:“季崇德安在?”
“大丈夫者,当有所担负,您一死了之,全了您的忠义之名,但倒是将你的亲眷置于天国!没了家中的顶梁柱,轴心骨,试问他们如安活着间保存,如何安家。只怕家不立室,人不成人,最后均沦为道上一具枯骨,无家可归,无亲可认!”
“谋逆之人?!这是何意,您不是遭小人诬告被放逐么。”
晏苍陵早没了力量同季崇德废话,怠倦地揉着眉心,无法道:“我说我是答允或人来救你的,你偏生不信。现在即便我奉告你,我是何人,怕是你也不会信赖,那你何必多此一问。”
“季大人对我到处防备,我也无话可说,现在我已将人救回,已全了那人之意,您是走是留,都同我无关。只是我美意安慰一句,我见季大人您寂然丧志,面如死灰,仿佛要赴死之意。这您可得想清楚了,人若死了,称心的不过是害你之人,痛心的,倒是怜你之人。我模糊记得,季大人另有亲眷活着罢。”说不得,便只能以事来诱了。
“你……”这会儿轮到季崇德气结了,他吊起眼梢沿着晏苍陵高低审度一遍,倏尔卸了心防,寂然笑道,“你的目标不便是带走我么,罢了,我一将死之人,身负谋逆之罪,早已无处可去,另有何惧,我同你走便是,但我想见见那给你包扎伤口之人。”
一场动乱,在晏苍陵驾马将亲卫杀尽后终究结束,地上横尸遍野,血流成河,一些犯人禁不住臭味,跑到一旁作呕,另一些人,经过一场战役,已同余下犯人化敌为友,上前去,悄无声气地拍着作呕之人的背后,从死去亲卫身上,扯下一块布,给其擦拭嘴边污渍。
“是又如何,不过将死之人,又谈何身份名姓,要杀要刮,随便,不必多问。”
一看对方乃犯人的援手,亲卫对比两方的气力,便知赶来之人才气不凡,当下抵挡几手,便做鸟兽散,轰地一下冲了开去,一些流亡不及的,沦为枪下亡魂,逃得及的,也重伤难治,拖了好长一道血迹。
这是他最后布的一局,先操纵犯人对所长的恨意,将犯人们引至此处,来对于西平王,而他再同乐麒互换身份,他以正颜同晏王身份呈现,救下犯人们同季崇德,以援救之恩,收拢民气。晏苍陵双唇微抿,目光通俗,倒影着季崇德晦涩不明的眸光,再问一句:“中间但是季崇德。”
低低的呜鸣有如闷钟,在夜中越飘越远,敲响了沉在心底深处的相思之心。一时迷途犯法,被迫同亲人相离,到一萧瑟之地,受尽屈辱,现在还命悬颈上。懊悔痛苦相织于心,一个接着一个,众犯人失声哽咽,更甚者跪倒下地,捂脸嚎啕大哭。
季崇德自泪痕中抬起昏黄双眼:“你……”戛但是止,他倏尔双眼瞪大,死死凝注在了晏苍陵的手上,那儿扎着一包扎伎俩奇特的绷带。
声声明显近在耳边,却仿佛跟着足下的路越走越远,最后沉在逐步被忘记的影象当中。
“你府上?!你……”季崇德怔愕,身材后仰,同晏苍陵保持间隔,目光带着核阅逡巡了他一番,“你究竟是何人,又有何目标。”
众犯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环顾四周,一手指向那倒在树边的季崇德——方才乐麒以免季崇德趁乱时他杀,用心将人敲晕,安设在一旁树下,争斗时,也让晏苍陵的部下半晌不移季崇德,护着他。
早晓得这季崇德不好乱来,晏苍陵心中吼怒几声,恨不得一拳将季崇德打晕,抗回王府再谈背面的事了,只是大庭广众之下,这该做的戏还是得做的。他忍着内心的不耐,牵动面上肌肉,捧出一丝暖和的笑意:“季大人,这便曲解我了,此前有人上门来乞助于我,言道他替季大人您不值,不忍天下失却一骨鲠之臣,因此恳求我出面援救,我踌躇了好久,方答允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