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呵,”季临川摇摇摆晃地站起,垂着双手冷静地往门边走去,“王爷已死,王妃何存。将他下葬罢,莫让我看到,我……不想看……”
江凤来含着苦涩,字字句句如刀削过,狠狠地在季临川的胸膛刺上几刀:“我们不知究竟是何人害的慕卿,当时他走后,我们便没了他的动静,再次见到他,便是在那城墙之上了。”
“啊呜?怎地了。”
晏苍陵当夜便下葬了,季临川没有去看,他在朝临阁内哭得肝肠寸断,声歇了,话哽咽了,泪干了……
迷含混糊中,季临川是被一毛茸茸的东西弄醒的。撑开怠倦的双眼,模糊见到一个毛茸茸的大脑袋在他脸边轻蹭。
“可爱!”一拳猛砸到棺木之上,季临川额上绷出了条条青筋,“莫非我们甚么都做不了么!”
“轻扬,怎地了?”环手将宋轻扬抱起,季临川给他拭了拭眼角的泪,将声音往温和处带,“你本日怎地起来得如此早。”
“啊呜啊呜,”啊呜舔了舔季临川的掌心,脑袋一拱,支到了季临川胳肢窝下,用脑袋鞭策着季临川起来。
不经意间,斜眼瞄到藏在角落的许颂铭等人,季临川心中的坚冰仿佛被烈阳化开了。
低低的叫喊里含着哽咽,眼角悬着泪光的啊呜,却还在固执地给季临川拭泪。
江凤来哑然了一瞬,带着游移地回他道:“凭你是他的王妃。”
发觉到季临川的表情不好,俩小孩子更是卖力地去奉迎季临川,啊呜也常在季临川的面前打滚,总想着能找回季临川一丁点儿的欢乐来。
这些人啊,是想让孩子们来安抚我罢……
“啊呜啊呜。”
“啊呜?”
砰!
季临川哭着跳到了坑底,不顾世人劝止,推开了棺盖,疯了普通地嘶声号令着晏苍陵的名字:“慕卿,慕卿——”声声泣泪,混着雨水,溅落棺中,染湿了腐朽的尸首。
手心倏然一紧,季临川眼中墨光如许,从无尽的黑渊中挣扎泛开了一丝光亮。这盔甲不该遗留在这里,应当,留在疆场上,醉饮仇敌血,笑看仇敌亡。
没有了晏苍陵,季临川的天下轰然倾圮,再没有了色彩,望天如望囚牢,望地如望天国,甚么东西落到他的眼里都变了味道,失了本质。
季临川始终含着一丝淡淡的笑容,带着孩子们,到街上观艺,到店中买物,但笑容之下,掩蔽着的是无尽的苦痛。
干涩的喉间收回刺耳的嗓音,季临川吞沫润了润喉,终究看清了面前的啊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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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临川从泪湿的长发中缓缓抬眼,刺目闪电如利剑刺下,夺目白光将放在他桌上的盔甲晖映得一览无遗——江凤来将晏苍陵身上统统物件都除了下来,洗濯洁净给了他。
长音破空,如空山伐鼓,余音回荡,下葬的行动突然停止,江凤来自泪红了的眼中抬眸,便见雨帘深处,一袭青衣穿透大雨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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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凤来用沉默答复了季临川,跟着时候而走,酝酿好久的话,方沉沉开口:“也许,并非甚么都做不了,火线还在争斗,我们还需求援手,你派兵罢,慕卿不在,军权便把握在你的手中了。”
啊呜看季临川规复了一点神情,咧开了大嘴巴,暴露排排锋利的牙,脑袋一拱,又把季临川往朝临阁外推去。
季临川的心如被一只魔爪攫紧,紧得连呼吸都带着无边的痛意,他竟然,竟然连害死晏苍陵的凶手都无从晓得!
安瞬言也不知从哪儿溜了出来,红着个鼻子就趴在季临川的大腿上,哇哇大呼着说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慕卿,世上若没了你,那个来支撑我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