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以安被葬在了西北,身后便是茫茫高山。姜泠站在坟前几近一整天,想问甚么却不晓得如何问。
姜泠穿了件交领白衫,袖口及衣边绣了几朵素雅的白鹭花,肘间挂着件红色的薄披风,头发被随便扎了起来,看上去像一个翩翩佳公子。
我提起手中的篮子回身往回走:“不过情爱罢了。”
我将谢以安留下的东西交给姜泠,可姜泠却俄然有些不敢接,她顿了好久才说:“先生帮帮我吧。”
姜泠的王妃找了一月仍旧未找到,西北边疆却俄然传来蛮夷入侵的动静,姜泠临危受命,来不及同谢以安告别便去了西北。
姜泠回绝王上美意,说她一心只想保卫边陲,对封号头衔并无所求,若王上真想封赏,不如在宫外赏个府邸。
我端起茶盏喝了一口道:“边陲风月想必极美的吧?王爷怕是看很多了,心机也细致了,不该吃的醋便也吃了。”
我笑笑:“我不信,不过求个心安罢了,”随后问姜泠,“王爷冷吗?要去避避雨吗?”
四
我看着他道:“一样的命,身不由己的命。”
姜泠的目标那么显而易见,王上就算再痴钝也晓得姜泠在打甚么样的算盘。
就在谢以安拿着酒瓶说我又要变成笼中鸟,哀哀怨怨掉眼泪的时候,姜泠带着浑身的尘沙排闼而入。
谢以安终究还是哭了,抱着酒坛子醉得一塌胡涂,也哭得一塌胡涂。
我退归去:“你本身来。”
厥后,谢以安用一串糖葫芦止住了姜泠的眼泪。再厥后,每日午后,谢以安都会去将军府陪着姜泠。
我倒茶的手一顿,姜泠仿佛被抽去了满身的力量,瘫在椅子里喃喃:“他死了,来不了了。”
姜泠受伤迎战,他不放心。
谢以安小时候长得非常精美,却总爱板着一张脸,不说话也不笑。
他声音极小,可姜泠还是闻声了,她顿了顿调转了马头。
我点了点头:“以安确切活得辛苦。”
三
初秋经了场连阴雨,气候垂垂凉了下来。姜泠身份特别,故而她的婚事经常有人惦记。
我在坟前上了香烧了纸,因为下着雨,纸倒是烧完了,香却一向点不着。
谢老院使自是不能推委,将人带回了家,不出一年便有了身孕,第二年生下谢以安。
我摇点头表示无碍,谢以安将一个信封放在桌上道:“倘若我不再来,你若能见到姜泠,将这个交与她。”
姜泠昂首扫了我一眼,随即弯下腰将谢以安拎了起来道:“告别。”
姜泠一向记得谢以安让她等着他,可她不晓得要等多久。等得她不得已嫁了人,等得她不再具丰幼年的嫁衣梦,也等得她差未几放弃。
五
姜泠在一旁看了好久,随后道:“先生也信这个?活着的时候受尽了苦,身后不过一抔黄土,有甚么用呢……”
姜泠最后还是带着那张纸走了,不到一个月便又去了西北驻守,而后再未回太长安。
于此,姜泠女王爷的称呼又一次闹得满城风雨。而在这以后,我和乔严约莫有半年未曾见过谢以安。
王上挑了城里头数一数二的几个,让姜泠选,姜泠选了此中一个订了亲的。王上固然踌躇了好久,终究还是成全了这场姻缘。
谢老院使那日去将军府谈事情,看着谢以安想了好久以后,把他带去了将军府。
领队赶快将金子递返来道:“朝中有人叮咛了的,将军你何必难堪部属。”
姜泠冷哼了一声道:“我只是来要东西,你把东西给我。”
谢以安瞥见姜泠的时候,姜泠正在蹲马步。眼泪顺着小脸往下掉,瞥见他以后更加委曲,哭得更加短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