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檀口轻启:“甚好,多谢宋国天子的厚意。使者有劳了。”
现在,她心底自问:帝王之爱不是最豪侈的吗?人间的女子都要不起它,要它的女人会遭到谩骂。我和他一起到底经历了甚么?他能待我如此。他如果至心待我,我还要分开他吗?心中信心有一丝摆荡。
宋国使臣上殿,面色寂静,举止沉稳。对赫连定躬身施礼,低首禀道:“我宋国天子得知蓝嫔将晋封为妃,且列为四妃之首,实为六宫之主。特命下官给娘娘奉上礼品以表恭贺。”说罢,挥手表示,宫女鱼贯而入,手捧绸缎一一呈上。
卢隐,卢隐,宿世此生抑或在梦境当中,我们可曾见过?
底下的臣子有的瘫软在地,有的横眉瞪眼。她晓得,在场的臣子在内心定把她谩骂了千遍万遍。不出明日,祸国妖姬、红颜祸水的谩骂便会甚嚣尘上。
她赞道:“卢舫主让人所织的丝绢,本宫非常喜好。王上要重赏舫主才是。”
她对上赫连定的眼,他的话犹在耳畔,她的心头震惊。
宴会尚未开端,平凉表里已经哄传月华清妃是人间妖孽、祸水红颜。人们皆猎奇这深藏于后宫多年的蓝妃到底长成如何一副倾城倾国的模样。
她微微点头,赫连定挥手,表示宫人请宋国使臣上殿。
她的心剧跳起来,广袖之下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卢隐的身姿,他的眼眸,他的嗓音,他的统统竟如此的熟谙。
使臣解释道:“这些绢丝都是从江南吴郡订制的,千名绣娘日夜赶工,方织了这几匹,以贺娘娘晋封之喜。”
使臣拱手答道,“下官记下了。另有一事,下官要启奏夏王。这批丝绢要得急,当时我朝天子特命云舫出面采办。为赶制这批丝绢,云舫功不成没。现在,云舫的舫主卢隐公子也随下官从千里以外的江南前来,正在殿外等着觐见夏王。”
她嘴角含着笑,和赫连定并肩站在楼台之上,了望远方的烽火台。
她看向赫连定,他点头应允。卢隐拿过一匹丝,呈给她面前。她低头细看,只见乌黑的丝缎上绣着多少红梅,凌霜雪而怒放,空缺处还绣着几行小字。
在她呆愣之际,赫连定伸手表示,宫女手捧菊花图丝绸,走上前来,摆设于座前。她走下座去,细细看去,伸手处柔嫩清冷,对劲地点点头。抬眼向卢隐看去,固然只要一瞬,她的眼睛对上他晶亮的眼眸。他淡然一笑,眼中似含着千言万语没法诉说。
赫连定仍然端坐,神采不改,“朕晓得,此时恰是乱世之际,多事之秋。我夏国与宋邦交好,现在国度承平,百姓安乐。西面虽有游牧部落吐谷浑是慕容皇族旁支,但是慕容氏的燕国早已灰飞烟灭,戋戋旁支更加不敷为惧。至于举烽火,朕心中自有计算,臣等不必惊骇。本日,是蓝嫔晋封为清妃的好日子。蓝嫔在朕身边三年,为朕的即位大业曾立下过汗马功绩,并为朕诞下皇子。为她举烽火,以示朕的优良情意。朕与她伉俪情深,给官方百姓和乐做一个树模,又有何不成?”
赫连定点点头,寺人扬声道:“宣卢隐公子觐见。”
赫连定叹道:“传闻那灼华公主半年前香消玉殒,朕深深为之可惜,而朕的蓝嫔在朕身边有已经三年了。她满头三千青丝化成霜雪,是在三年前为吸朕身上的剧毒,乃至如此。”
“好。”赫连定从她身上恋恋不舍地移开目光,向宫侍命令。
乘乱之际,她抬眼看了卢隐一眼,只见他劈面前的闹腾仿佛完整置身于外。卢隐的端倪仿佛是雨后的翠竹林,安静而高雅,嘴角一丝笑如有若无,如清湖的涟波。侍立旁侧的宫女偷偷瞄着他,脸有些微红,手中的酒壶似有些不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