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事纷繁且未几言,转眼,八月中秋已过。
待世人皆去,祁慕田见丘胤明仍兀自鹄立,走上前去,递上一块手帕,安抚道:“承显,事已至此,我们还是快归去,好好商讨一下吧。”丘胤明冷静接过手帕,将满手的血擦去,抬手欲擦脸,却盯着帕上鲜血谛视了好一会儿,那全都是恒雨还的血。他将手帕揉成一团,塞进衣服里,吐了口气,道:“好。”
陈百生点头道:“先生说得是。唉,可惜,清流会那儿我们没能进得去,也不晓得阿谁帐本在不在。如果搞到手,丘大人这官司就有救了。”
办理安妥,世人不敢担搁,马上起家,从后门分开。丘胤明将世人送至门口,那黑马仿佛明白久别期近,不住地在他肩头磨蹭。丘胤明悄悄摸着它的鬃毛道:“等我脱身了就来接你。”一面把缰绳交到柴班手中。
这天,棋盘街上,热烈路口的长乐楼酒家,门客盈门。祁慕田和陈百生二人正潜伏城中刺探动静。八月初,吏部文书至荆州,丘胤明暂撤职务俸禄,马上递解进京。祁慕田一行暗中跟从,见一起无事,稍稍放心,至都城后,先将柴管家护送回籍下,并让乔三带着陈小玉暂住在柴班家。
乔三有些坐不住,站起又坐下了好几次,见无人言语,忍不住道:“大不了,大人你和我们一起走算了。朝廷,量他们也拿不着我们。”
将手中的文卷理好以后,丘胤明走到祁慕田跟前,双手奉上,道:“先生,这是叶伯珍的供词,请你替我妥当保管,将来如果有需求,可交给樊瑛措置。另有,清流会二当家孙元画的总舵密室舆图。内里能够有张天仪贿赂官员的帐本证据。倘如有机遇,烦请先生代我去探查一下。时候未几,你们还是快走吧。”
“难怪会犯如许的事。说不定,本来就是个混江湖出身的。”
柴管家又深吸了好几口气,尽力平静,可仍禁不住额头上,手内心不竭冒出的盗汗,将几杯茶谨慎翼翼地端给世人,垂首立于一边,看丘胤明行动敏捷地清算着案头的几封文件。就在不久前,丘胤明已将此行一起的见闻以及同各级官府来往的文书全数清算了出来,并急加手札一封,申明局势,一同交予曹信,让他马上回京转交樊瑛。待曹信和四名校尉分开后,其他世人聚在书房。
祁慕田几分踌躇地接过,道:“你可要再考虑一下。和我走,西海盟定保你安然。”
不出所料,世人走后不久,前面来报,内里有一队兵士已将官驿前后封闭,都批示同知王炳和按察副使阎忠敏在正厅坐侯。丘胤明沉下气来,不紧不慢地换上官服,心中深思,这二人来得如此敏捷,定是李炬事前教唆,现在之际,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因而理清思路,正色往前厅去。
丘胤明却还是低头不语。柴管家见状,也劝道:“大人,我晓得你不甘心。可性命要紧,此次赌不得呀。”
“混江湖的能考长进士?”
这二人日前在王福全的寿宴上已相互熟谙过,现在如此会晤,却皆未曾料得。王炳一介武夫,不善言语,三人见礼以后,阎忠敏神情寂然,开门见山地说了然来意。早间事发,荆州卫众将士皆目睹为证,盘点以后,统共有一百二十五名死者,伤者更逾三百人。死在丘胤明刀下的那名将官是个姓袁的百户,其家人已状告至荆州府衙。阎忠敏又言,他和王炳正巧都在荆州巡查,惊闻此事,介于案情严峻,不敢怠慢,已上书朝廷。且因证据确实,虽无下级批文,但不得不封闭巡抚寓所,并将他临时禁步此中,等候朝廷的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