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小声点,小声点。万一被他闻声……”
转念又想,这话如果传到恒雨还那边,岂不是让她更尴尬。在船上时,恒雨还几近每天都在他身边伴随好久,胜却良药无数,只要有她在,伤痛也好,烦恼也好,都散到九霄云外。可到了怀月山庄后,她便不是日日都来了。即便来看他,也只稍坐便走。想来必是人言可畏。
难怪。丘胤明闻言,之前的迷惑蓦地开解。看着面前这个脸孔慈爱的老者,一时里不知说甚么好。二人对视半晌,丘胤明俄然起家来,对着祁慕田下拜道:“先生,我该称你一声伯父才是。”祁慕田赶紧将他扶起,口中道:“你这是干甚么呀。”丘胤明昂首道:“前前后后,若不是伯父一向在关照,为我驰驱,我那里能活着返来。”祁慕田叹道:“我纵横江湖大半生,到现在也只要你这半个亲人,怎能不关照。”
“当年初见你,我便踌躇不决,毕竟你与前尘是非已无干系,江湖险恶,还是阔别为好,因而并未将究竟奉告你。厥后思虑一夜,又想找你申明,可你已经走了。”祁慕田说的是二人在金华城郊初会之夜,本来那日一别,竟错过了机会,以后,祁慕田还是挑选了隐而不言。这时祁慕田又道:“承显,那两年里我一向派人暗中存眷你的行迹,你不怪我吧。”
穿过后花圃,是一角僻静房舍,到洛阳后,丘胤明便住在此处养伤。幸得有有为及时施药,才没有让内伤恶化,这些日子又经李夫人调度,规复得很好,已能够行动,并练些拳脚。固然李夫人说,他此次伤及脏腑,将来年纪大了恐怕会复受其苦,丘胤明对此却仿佛涓滴不在乎,也不知是他真的心宽,还是另有别的横在面前的难处让他底子偶然顾及长远。
恒子宁道:“我向来没见过爹阿谁模样。当时我真担忧姐姐的伤势,可不要有甚么大不对。还好她规复得很快。但是,我看她这些天还在不断地吃药。我问过她,她说没事。我也问过李夫人,李夫人说,她吃的只是些调度身材的补药。可我偷偷地去翻过药渣,仿佛不是呀,但也说不上那些药到底是干甚么的。”
“伯伯要去那里?”
“我看大蜜斯是真喜好他。”
“我去找丘胤明,说些事。你看书久了要披上衣服,把稳着凉。”
祁慕田早知此中另有隐情,心中亦是迷惑不断。若说恒雨另有大恙却也不像,箭伤愈合以后,除了人肥胖些,仿佛和之前并无不同,每日练功从无懒惰。可若说无恙,却也让人不放心,本来她的话就未几,现在更是寡言起来,虽人前仍旧温文和雅,但不止一次见她单独盘桓,黯然入迷。祁慕田知其姐妹情深,不肯多言让子宁平增忧愁,只微浅笑道:“李夫人不会妄言,既然她这么说,想必是不消担忧的了。”
“你能如许想也好。”祁慕田早就想问他将来筹算,可克日听闻的一些流言流言实在令人不好开口,听他这么说,方才谨慎问道:“那,此后如何,可有筹算?”
看着她投来的扣问目光,祁慕田亦不知如何作答。玄月初,恒靖昭将恒雨还拜托给李夫人以后,便带着史进忠和杨铮并大半人马折返荆州,欲向春霖山庄问罪,并找出制毒者。之前某日,盟主从李夫人那边出来,脸上阴云密布,满目哀伤任谁都看得出来,而眉宇间升腾的肝火又令统统人都不自发地退避三舍。
丘胤明道:“伯父,你的意义我明白。”微微苦笑,“若说我对功名利禄一点沉沦也没有,那是假的。但迩来所为,却满是我情意使然,不栽在此次,下回再有机遇,我还是会如此,说不定栽得更惨。”垂首少顷,又道:“平心而论,当初入得宦途本就是偶合,我怎能纠结于这一时得失。摆布是自寻前程,此道不成便走他道,终要面对的事,何惧其来得迟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