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荆州后,司马辛便将万羽士的配方细细揣摩,花了近一个月的时候,将那些人身上的积毒大抵解了。本来,这些人都是家住这一带的习武之人,有的是小镖局的镖师,有的是走四方卖艺的,有的是小帮派里跑腿的,另有一个竟然是岳阳神剑山庄的小辈弟子。听那弟子说,数月前,神剑山庄的人探到了万羽士的老巢,筹办集结了人手前去缉捕万羽士。他和另两个同门想出风头,传闻万羽士的武功不强,便擅自相约先去一步,哪知被万羽士设想抓住,醒来已在黑牢。
次日一早,晨光方现时,龙绍便回到小屋,筹办饭食后,引着恒靖昭一同从屋后的巷子往半山去。浓雾消逝,朝阳的光芒一扫昨日山中的阴霾气象,清风扬扬拂面而来,如行瑶池。瞻仰崖间,密草葛藤掩映之下有很多大小不一的岩洞。走了未几时,拐过一层崖壁,面前忽现一人来高的洞口。龙绍点起火把,二人进入。这山洞内里非常宽广,没有泉水,比外头枯燥,一起行去,只见形状各别的钟乳石或悬在头上,或善于道旁。
出山的门路果然如同昨日船家所言,极其崎岖难行。恒靖昭回想着老宗主的言行,上回在春霖山庄比武时,只感觉他是个武功超群不成一世的宗师,可本日劈面相谈,却感觉他浑身无处不披发的坚固之态下,却藏着哑忍多年的悲戚。不知是甚么滔天的仇恨让此人隐没多年,为得一朝一鸣冲天。看他每走一步肩膀一沉的模样,不由得让民气生佩服。看来,此次杭州嘉会又将风起云涌,新仇宿恨纷至沓来。想到此处,免不了心潮彭湃。
恒靖昭看出了他的严峻,仍旧渐渐地朝他走,一面道:“你以为我杀不了你吗?”
行过一道山梁,沿坡走入山谷,耳边传来泉水潺潺声,那笛声借着水声,更加地动听心魂。恒靖昭快步攀过山石,面前忽现一潭碧水,山崖上一线细细的瀑布飞落,在将要消逝的天光里,如大小珍珠普通落到潭中。水潭边有一座吊脚小屋,屋檐下挂着盏油灯,吹笛人盘腿坐在门前,黑衣黑裤,苗人打扮。见有人,一双星眼扫视而来。
龙绍看清了来人脸孔,亦是一惊,放下笛子,缓慢操起家后的长鞭,端立防备。二人隔潭对视。恒靖昭渐渐地沿着潭边朝小屋走,龙绍的神采越来越阴沉,终究忍不住道:“盟主,你是来找我报仇的么?”恒靖昭不紧不慢道:“报仇,还谈不上。我的女儿不是你能杀得了的。”
老宗主展开眼,见恒靖昭端立在石室一头,起家下了榻,略整衣衫,正色上前,朝恒靖昭恭敬一拜道:“小徒妄自乱行,老夫在此替他向盟主赔罪。”
龙绍沉了口气,“试过才晓得。”
恒靖昭背在身后的手此时亦紧紧握住乌金杖,心中已悄悄地盘桓了好几番。传闻龙绍工夫很不错,一时候恐怕拿他不下,倘若轰动老宗主反而不好,可女儿被他害成如许,现在有机遇单挑仇敌,竭尽尽力一定不能一举杀之。来去纠结,终未脱手。
从巫山返来,不久就有了新的动静。
龙绍面无神采,在一旁烧水泡茶,耳朵仔谛听着二人的说话。少顷,听恒靖昭道:“我看宗师心胸雄图,创建春霖山庄为的定也不但是立名荆楚,却不知,为何到现在还是不肯流露姓名,莫非是为了甚么难以再提的旧事?”龙绍侧目朝师父看去,只见他眉角微微跳了一下,面色稳定道:“确有旧事。可若要再次立名天下,也得比及我介入武林的那一日。”龙绍心头一动,师父向来不肯提及任何旧事,固然晓得他这么多年处心积虑地强大春霖山庄,可却从未曾听他说甚么“再次”立名天下的话。这时,不免对恒靖昭另眼相看,对师父的畴昔更加地迷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