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雨还点点头,欺上前来揽住他的肩膀说道:“我走了。”
蓦地间肋下一阵酸痛,让他忍不住“嘶”了一声。恒雨还松了下身子,却也不脱开去,还是靠在他胸前,微带笑意道:“前次你跟二师兄脱手,伤可都好了?”
不待他有所行动,恒雨还推了他一把,又扣住他的手腕说道:“你就这么不敬佛祖的么。”不由分辩,拽起他就朝山顶走。她手上力量很大,丘胤明也不想违了她的意义。一束阳光射在他眉心,塔檐上风铃骤响,此时但见她回眸倩笑,情丝如蜜,秋色潋滟。
拐过油坊是一条狭小的甬巷,两端街巷中有灯火,模糊能见湿漉漉的石板地出现微光,雨势在高墙遮挡下比外头弱些,入夜以后凉意大盛,空中浮起雾气。甬巷并不长,未几时已看得见外头大街上的行人车马,脚下的路也垂垂亮了起来。不知谁家在熏艾叶,气味从后窗排泄,氤氲在一片迷蒙的烟雨里。
当东方麟和有为落拓境地上山顶时,只瞥见有零散的游人香客立足眺望江景,丘胤明和恒雨还并肩坐在小石亭中闲话。不测在此地相会,四人皆非常欣喜,互通有无以后,这段时候里产生的大小事件也都水落石出。得知世人都将沿江而上,此行或可相互照顾,亦为功德。眼下固然看似安静,可谁也说不准何时又会风波复兴。丘胤明提及日前给东方炎写过信,多时不见,此次走水路往西,必路过南京,故意前去看望。此话一出,东方麟大加同意,因而约了个日子,五日以后,和有为一起到南京,同去看望哥哥和爷爷。
氛围里飘零着佛堂里的檀香味,远处一声磬响,惊起花树中的燕子,两道黑影快速振翅飞起,在抖落的杏花瓣中穿越而上,转眼已去得远了。东方麟的眼神顺着那灵动的轨迹,不经意飞到了山坡那头,只见宝塔之下站着两小我。细心一看,赶紧转头对有为道:“诶,你看!那不是丘兄和恒大蜜斯么。”
“人家四大皆空。”
“大蜜斯,进这巷子,过一家油坊向右转有条巷子,很近。”一人临去时不忘转头说了一声。
方才她暗袭之处恰是当夜被刺得较深的一处伤口,大半个月才勉强愈合,被她这么使力一按,虽不至于又伤着,余痛连连也是够呛。再见怀中之人还是温言戚戚,柔姿缠绵,一时里既感觉应当循分守礼,但又极想变本加厉。
“下次。”她的嗓音轻飘飘地穿过雨雾。
丘胤明迎上她的目光,不接她的话头,却直接发问:“你明天如何这么多话?”
冰冷的雨水悄悄抚过手背,握在一起的手内心一片炽热。大街上的人声逐步清楚,二人好似心照不宣地放慢了脚步,在将要走出暗巷时停了下来。
屋檐上的鸟语几次钻进她的声音里,甚有几分烦人,风里带着一丝佛殿的香火,倒又赋得些安好,至于她在说甚么,却都过耳无痕。好不轻易得此半日相聚,明日又该江南江北各自为营。当日和龙绍商定,他在镇江最多七日,以后便去扬州同父亲汇合,而本日就是最后一天,原觉得等不到了。
丘胤明并未罢休,恒雨还亦将他死死按着,手掌之下传来他有力的心跳。她渐渐松开他的脖子,抚过他的脸颊,用手指抵住他的嘴,轻声喘气着说道:“下次……嗯?”
“不去。”可贵见她这般娇颜绰态,更兼柔声细语,刹时又让民气猿意马起来。丘胤明反捏住她的手腕,轻拽入怀,揽住她的腰际,摩挲着说道:“这里又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