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凌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暖色,带着几分警告的意味低声说道,“老夫晓得,韩公乃商贾出身,凡事重视好处,不过这天下啊,有些事并不但关乎于好处……即便韩公眼下深思要着弃暗投明。也得看朝廷的意义,不是么?总归。韩公以及韩公的公子,已经踏足了‘那一步’啊……”
韩裎点了点头,恭敬说道,“先帝活着时,欲伐南唐,然朝廷国库不支,当时父亲捐赠钱布千车,粮谷千万担,帮助先帝讨伐南唐,先帝大喜过往,陈旧例封父亲为西国公……”
杨凌嘲笑一声,毫不客气地说道,“似那等趋利而仁义可言的小人,岂能容他悠长留在殿下身边?不如就趁着此番机遇,借东军之手将其肃除!
韩宏闻言捋了捋髯毛,用很有些对劲地口气说道,“我儿啊,为父开初只是徐州盐城一富商,如何坐到西国公这个位置,你可晓得?”
“父亲的意义是,东军这件事,亦算是一个机遇?”
“不错!”韩公闻言哈哈一笑,旋即语重心长地说道,“为父出身卑贱,教不了你为官之道,为父能教给你的,就是如何做一个杰出的贩子!裎儿,你晓得贩子最首要的是甚么?”
“你这小子少阿谀老夫了!走,我等马上去冀京。固然说有西军替我等挡上一阵,不过燕王殿下那边的环境,老夫终归是有些担忧……”
仿佛是猜到了田凯的心机,杨凌嘲笑着说道,“韩宏那老匹夫决然不敢的!梁丘舞何许人?梁丘家世代忠烈,就算韩宏故意避战,那梁丘舞也决然饶不了他父子这个朝中的叛徒!
“唔!”韩公轻应了一声,旋即缓缓展开眼睛,在沉寂了数息后,俄然脸上出现病态的晕红,狠狠将案几上的茶碗摔在地上,怒声骂道,“老匹夫,欺人太过!”
“何止算是?的确就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遇!”捋了捋髯毛,韩宏兴趣勃勃地说道,“听杨凌那老匹夫的口风,李茂在冀京的处境应当是不如何悲观,要不然,李茂也决然不会召杨凌到冀京,更不会暗里号令杨凌围杀梁丘舞那位他的同门发小……倘若为父猜得不错,眼下应当是李茂最为艰巨的时候!”
“本来如此!”田凯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当然了,恍然大悟之余,他也不忘在心底狠狠唾骂一番那韩家父子,道一声该死。
“父亲曾教诲过,是眼力!眼界要开阔,不能为面前蝇头小利而昏头!”
“父亲息怒!”
――梁丘舞脱困后次日,博陵东南四十里地,西军“解烦军”虎帐帅帐――
“这可不好办呐!”把玩动手中的茶碗,西国公韩宏打着官腔慢悠悠地说道,“燕王眼下命老将军在博陵体味了那梁丘舞,老将军却叫她跑了,现在却又连累到我西军,这未免有些……”
“父亲的意义是,倘若我父子能在此阻挡住梁丘舞……”
从旁,其子韩裎瞠目结舌。仿佛是被其父态度的窜改所惊呆了,就当他想开口说话之际,其父韩宏却用眼神制止了他。
在西乡侯韩裎的相送下,杨凌分开了帅帐,在营地门口与韩裎客气了寥寥几句后,杨凌便带着随行人马,马队远去。
“你这孩子,方才为父对你说的话就忘了么?”韩宏不悦地皱了皱眉,再次语重心长地说道,“我等确切没有能够援助冀京,但是可别忘了,梁丘舞就在这边……你奉告为父,若天下有一人乃是李茂所惧,所谓何人?”
“这倒是……”仿佛是想到了甚么,西乡侯韩裎摸了摸下巴,嘴角扬起几分莫名的笑意。
韩宏闻言面色微微一变,虽心中痛骂杨凌这老匹夫策画地奇妙,脸上却涓滴不留陈迹,一脸难堪地说道,“这恐怕……东军的勇武,天下传名,其主帅梁丘舞,又是技艺比肩燕王殿下的绝世虎将,单单留我西军在此,恐怕有些……”